“……”于兴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说：“大概，是这样子的。”

是我的错觉么？总觉得他的态度十分犹豫，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一样，“可不可以再具体跟我讲讲，以你自己为实验素材的细节，在连接神经感触的时候？”

真相似乎已经距离我很近了，一时间我心跳如擂鼓，这感觉就好像知道有关真相的钥匙此刻就摆在你自己的面前似的。

然而于兴接下来的回答，却是令我当即怔在原地了。

他十分迅速地回答：“不能。”

我眨了眨眼，略微有些不确定那般，我看着他，“为什么？”

“这跟你没有关系。”微微蹙起眉头，原本态度还算软和的于兴此刻却是前所未有地强硬了起来，他要我立刻跟宋子明离开他的房间，并告诉我以后如非必要，他不愿意再见到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什么？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得罪了他，但我却有些想不到，我得罪他的点究竟在哪里，是因为实验的事情？还是因为我的追问呢？

在他家的房门被关上之前，望着门缝中他的脸，我说：“博士，如果我能帮您拉来投资，好让您继续研究这个项目的话，您还愿意见我么？”

于兴看着我，表情中是满满的不信任，“或许吧。”说完，他便狠狠地掼上了房门，只留我和宋子明两个人，在昏暗而狭长的走廊之中。

“你搞砸了。”宋子明的挖苦毫不留情，“谁叫你非要攻击别人的长相。”斜瞥地看向我，宋子明脸上的表情，就差直接写上一句“你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了。

“那绝对不是主要原因。”回过头，先一步朝楼梯口走去，我自顾自地这样说着。

“怎么可能没关系！刚刚你明显勾起了别人惨痛的回忆好不好？”跟在我的身后宋子明大叫着说。

第123章 123.顾虑

好吧，我承认，或许宋子明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人我都已经得罪了，与其后悔先前发生的事，倒不如仔细想想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办才好。

看于兴方才的态度，今后我若是想像今天这样两手空空地与他见面，怕是已经不太可能了。

想要让他配合，就得拿出他所欲求的事物，他想要的……是足以支撑他继续研发神经感触的资金么？感觉仅凭我现在的实力，这或许是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的。

又或者，他其实想要美女？那是否可以让我商钰稍微牺牲一下……不行不行，且不说商钰那家伙是否愿意，要是于兴的真身真的是羊咩，那我岂不是擅自把她推入危险的境地之中了吗？

坐在公园内的长椅上思虑着，许久之后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好几通来自于夏霁的短信与电话。

糟了，忘记手机开了静音，夏霁不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找我吧？

“喂？夏总？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不乏咬牙切齿地，夏霁开口，“不是说了快回来了吗？我还在公司，你在哪？”

“好啦，刚才从那位博士的家里面走出来，瞧你急得，这么离不开我？”没忍住贫了那么一下，虽然果不其然很快遭到了夏霁的驳斥，“我只是在问你，究竟是回家还是要到公司来跟我见面。”

“哈哈，知道知道，那我去公司接夏总吧，今天一天没跟夏总在一起，还怪不习惯的。”

“……你这是真心话吗？”夏霁开口，语气别别扭扭的。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呃……当然是真心的啊！作为夏总永远不放假的生活助理，偶尔闲下来了，还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事呢。”

“哼，没有需求也就没有压榨，你自己选了这么个工作，可赖不得我。”事到如今，对于压榨我的事实，夏霁还真是装都不打算装了，“算了，不跟你争，快点到公司来接我，我订了餐厅，过会儿我们去那边吃饭。”简单地吩咐完我接下来的工作，他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看着已然黯淡下来的屏幕，随着相处时间的逐步加长，我倒是逐渐发觉，现实生活中的这个夏霁，似乎与我所熟悉的那个夏霁愈来愈像了。

这天晚上，我驱车将夏霁带去了那家他一直想吃的高级餐厅，“要不是我一个人来吃会显得很奇怪，我才懒得便宜你呢。”姿态优雅地拿起餐具，夏霁看着我，仿佛在用眼神催促“快吃啊！”

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享受着久违的美食，凝望着都市灯光下眸色微亮的夏霁，这一刻我想，要不要把今天同于兴见面的那些事告诉他呢？

“所以，你们今天谈得怎么样？”悠扬的音乐声中，夏霁的问话略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不许敷衍我，我说过我是打算入伙的。”他这样补充道。

被他看穿了心思的我略微一笑，随即决定暂且不讲那么具体，而是以一种幽默的口吻，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道了出来，“……总而言之，我搞砸了，宋子明说是因为我攻击了于博士的长相，但上天可鉴，我只是道出了我的真实感受罢了。”

夏霁没有第一时间对我的这段儿叙述做出点评，他略微眯起眼睛，像是在观察我脸上的神情，“你没有讲到关键的部分。”他的语气格外笃定。

“……依据呢？”皮笑肉不笑地，我这样询问他道。

“直觉，没有依据。”他说着，手指轻轻点在餐桌上，“商玦，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你……不信任我么？”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觉得很多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倒是发现面对我，夏霁的直觉愈发地准了，或许在我观察他的时候，他也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我？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

“你都对我有所隐瞒，我怎么像你想要的那样，对你表达支持呢？”歪了歪脑袋，夏霁双手微合，承托住他的下巴，那双澄澈而又直白的眼眸，就那样凝视着我，“你不能这样不公平的，商玦。”

“好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想，反正无论如何，夏霁都不会是我的敌人，“其实，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我看到过他的那张脸，毫无疑问，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我问了他相关的问题，可他却除了告诉我自己曾经尝试着连接了神经感触之外，对其他的事情闭口不谈。”

这样，倒也不算是说了假话，虽然有部分的隐瞒，但是用来回答夏霁的问题，应当是足够了。

手抚下巴，夏霁略微回忆了那么一下，“你有他的照片么？”

“嗯？没有。”

“没事，我查查。”夏霁说完，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不知跟谁打起了电话，而我也在这个时间尝试联系了宋子明，结果于兴的证件照与相关资料，两边近乎是同时发送过来的。

“如果不告诉我他的任职单位和住址，或许真的很难查到他……这个人不喜欢上镜，所以有关他的照片很少。”夏霁说着，将手机翻了个面递给我，“是这个人吗？”

“是，是他。”意识到这大概是夏霁现实中的夏霁第一次看见羊咩的样子，试探性地，我说：“对于这张脸，你有什么印象吗？”

夏霁垂眸，盯着那张照片，眉头逐渐蹙起，久久不言。

许久之后，他才跟我说，没有什么具体的记忆，只有一些很不好的感受，“总觉得，气质不太对，我也不懂……我在想，他有类似于双胞胎兄弟么？”

“没问过，如果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我或许可以问一下他。”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有些事我便也不得不再提一下，“不过，他似乎很困扰于夏氏集团撤资这件事，夏总你……有兴趣么？再投资他？”

夏霁低着头，一直凝视着于兴的照片，像是陷入了深层次的纠结之中，我看见他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我……对他的感觉很不好，我不想跟他产生任何交集……抱歉，这只是我的本能反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