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礼貌的体面人，甫一见面，先双手合什，互相行礼。

“观淮，你有求于我。”

“我想回溯前世。”

“我不能带你回溯前世，但我可以把你的一片意识留在我的梦茧里。”菩瑶笑道，“若我有幸遇见她，我会带她入梦，你会见到。”

观淮不假思索，手腕一翻，递给她一瓣莲花：“多谢。”

菩瑶怔怔盯着莲花出神：“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这辈子都未能与她相认，你还年轻，便这样把它给我了？我是个心魔，万夫所指，说不定活得没你长。”

观淮坚定地望着她，仿佛任何一个可能，他都不想放过。

真是固执地不像个和尚。

菩瑶接过莲花瓣：“好，我答应你。”

没过几年，明阳宗与镜月阁围剿玄心。

观淮修为不深，即便苦苦支撑，也死在天渺的灵剑之下。

意识回归了混沌，漫无目的地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的汤药，忘却凡尘一切，重入轮回。

只是那个固执的，还在等着养莲人的意识，依旧在无尽的历史长河中游荡，在八方界的漫漫黑暗中，等待缥缈的希望。

年年岁岁，又是漫长的不辩日月的孤寂等候，枯坐到这方天地即将涣散，也等待着，不愿放弃。

直到那一日，天光炸裂，观淮的意识忽然被拉入一个梦境。

属于观淮的、属于杜亭云的记忆，被强硬地融为一体。

叫他头痛欲裂。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附身在观淮身上的杜亭云，还是被杜亭云附身的观淮。

他无法探入自己的识海，好像识海里是完整的杜亭云，而现在的他，只是掺杂在杜亭云意识中的，小小的一片意识，随时都能消散。

只是当他摸到桌上的琉璃珠串时，感受到佛珠上的神识，霍然一怔。

他是谁，不重要。

他捻起温热的琉璃珠串，轻轻转了一圈。

便听手中琉璃发出不耐烦地、熟悉的声音：“别转了！别转了！”

观淮双眸一颤，眸中蒙上一层水雾，深深阖上眼。

悠悠岁月的等待，终于换来一场结局注定的戏剧。

他沉默着，他知道自己得配合演完这场戏。

这场戏谢幕后，他将从此消失在这片天地。

一梦浮生，她也不会记得观淮这个名字和她的交集，不会记得每日的一抔灵力与谈天说地，也不会知道，那朵净土的莲花，曾经期待着朝她绽放，却终究没能等到她，陪她走向自由。

“阿弥陀佛，灵珠有智，便是生灵。”

他听到自己语调如一的声音，生平第一次向她介绍自己。

“吾法号观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