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九千岁(双重生)(3)

作者:南园赤松 阅读记录

是啊,太监在这宫里根本算不上男人,再说了张荦现在才十三,半大的孩子而已。兰芷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

她松了松肩,故作自然地往浴桶壁上躺去,嘴上仍是不饶人,“那院子里的草呢?都除好了?”

“那是娘娘好几天前吩咐奴才的,早就除好了。”张荦回着话,拿澡瓢舀了热水倒进浴桶,边加热水,边伸手进去探水温。

“谁允许你碰浴桶的水!”兰芷又斥了他一句,这是重生以来的常态,她再也不像前世般对小太监温柔相待,而是天天让他干活,天天拣错处训斥他。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唤红药姑姑来伺候。”张荦忙缩回了手,耷拉着头。

“不必,不洗了。”

张荦放下澡瓢,默默退了出去。

兰芷没好气地穿完衣服出来,红药正在院子里晒衣服。

她横了兰芷一眼,边抖落着刚洗的衣衫,边掐着嗓子嗔道:“呦,两人洗得够久的啊。左右你们都是主子命,就我一个奴才命,比黄连苦三分,整日有干不完的活儿。”

兰芷怼道:“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张荦来了之后,还有什么活儿是你干的啊?不过几件贴身的衣物,叫他洗不方便,你也堆了好几天,才舍得洗。”

“哼,数落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才当了几天主子,自己打哪儿来的都忘了。”红药恶狠狠地将湿衣衫甩到晾衣绳上,“爬龙床的贱奴而已,也配使唤我!”

听了这话,兰芷气红了眼眶,默默攥紧拳。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院内乌压压挤进一群人。

其中两个宫女不由分说地上前按住兰芷的肩膀,将她控住。

一个脚蹬五福捧寿鞋(注①),身穿灰鼠青缎袄的宫女走到人前,拿捏着气势,指着兰芷的鼻子训斥道:“不安分的东西,竟敢打湘王的主意!”

这宫女年逾四十,梳着光洁的垂髻,是惠妃跟前的大宫女,名唤琴姑。

琴姑身侧,一穿着织金雀羽绣袄的妇人,细眉窄脸,身材匀称,徐娘半老,保养得极好,正是永宁宫主位,代管六宫的惠妃娘娘。

她踱着缓步上前,声音慢而稳,狭长的眼中闪着锐利的光,“本宫饶过你一回,竟还不知收敛。”

太监随即呈出了两样东西,甩到兰芷面前。

一只八宝点翠簪,还有一封方胜字笺。

琴姑厉声道:“兰才人,这八宝点翠簪是晋封才人的例赏,你不会不认得吧?还有这字笺,简直不堪入目!”

兰芷挣掉肩上的束缚,拣起字笺翻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是一封邀湘王祁溯长夜相会的密笺,用词大胆露骨,字里行间极陈相思,并且落款处俨然写着她的名字。

兰芷不是第一次看这封字笺了。前世的时候,今日这一幕就发生过,有人诬陷她枉顾宫规人伦,勾引皇三子祁溯。

前世的她不谙宫里的尔虞我诈,一心只知抱着书卷,把自己关在象牙塔中度日,于此事上辩驳无门,最后被惠妃罚了禁足。

只是她到今日还是不明白,到底是谁诬陷她?

祁溯是惠妃的养子,若是惠妃不满兰芷与他的关系,有心除掉兰芷,根本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伪造字笺,她代管六宫,想处理一个人微言轻的才人轻而易举。

反之,勾引皇子是死罪,事发之后,惠妃竟然没有赐死她,而仅仅是禁足?

前世的兰芷懵懵懂懂,只知黯然落泪,自怨自艾,根本没往深处细想。

她跪下,昂首望向惠妃,神色镇定,“妾身冤枉,此字笺并非出自妾身之手。”

琴姑喝道:“还想狡辩!你从前在娘娘身边当差,谁人不知你写得一手好字?这簪花小楷,流畅如水,一气呵成,拿你平日的字一比就知,还想抵赖!”

琴姑说着就招呼了几个人去屋内找兰芷平日的笔墨。

兰芷正声道:“比了也没用,字迹可以模仿。”

“不见棺材不掉泪。”琴姑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头发散乱,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宫女被推了出来。

这小宫女兰芷认识,名唤迎春,与兰芷还有红药是一届选秀入宫的,都分在永宁宫惠妃身边当差。

琴姑在她腰间使劲掐了一下,“迎春都已经招了,兰才人派人将信物点翠簪和一封字笺交给她,趁着湘王殿下来永宁宫看望惠妃娘娘,偷偷塞给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兰芷反问道:“我派人?派谁了?”

在角落静看许久的红药忙跪到惠妃跟前,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嘤嘤啜啜地似是要哭了起来,“惠妃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红药又转头含着泪,无助地望着兰芷,“娘娘,事到如今,咱们就招了吧。”

兰芷被她的骚操作惊住了,内心只有无语两个字。

惠妃望着脚下的兰芷,眼中露出些微不可查的狠意,“证据确凿,杖责五十,终身幽禁。”

立在旁边的张荦一骨碌跪了下来,“惠妃娘娘饶命,主子体弱,哪受得了五十仗刑。”

他跪着上前欲抢下行刑太监手里的竹板,被太监一脚踢开,“哪里来的狗杂碎,滚开!”

张荦瘦削,挨了老太监一脚,像个瘪了气的球在地上滚了一圈,飞出去老远。

他一手勉力支地,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了起来,忙又上前攀扯老太监的腿,只摸到点裤脚,又被老太监猛踹了两下,仰倒在地。

兰芷怔住了,眼看着张荦像个球般被人踢来踹去。

前世的张荦在此时虽也为她求了情,但不曾这般撒泼卖力,何况当时她对张荦照顾有加,教他读书认字,如今她对张荦没什么好脸色,他怎么反倒好像对她更加尽心了?

老太监高高举起又厚又宽的竹板,咬着牙用力往兰芷后背上抡。

耳边竹板在空中迅猛划落的风声越来越近,兰芷一咬牙,身上却意外地没感觉到疼,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并不怎么宽阔的怀抱。

张荦正护在兰芷的背上,将她半拢在怀里。

“呼——”地一声,竹板又一次落下,那个瘦削的身子越来越受不住,几乎无力地贴在兰芷背上。

一次又一次,终于,她背上的人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嘴里却还闷哼着不发出任何一声求饶。

“住手!”兰芷红着眼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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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五福捧寿鞋,出自《宫女谈往录》,旧时宫廷位高受宠的宫女才能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第3章 小宫女

兰芷又是怒吼又是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板子一次次落到张荦身上。

她对上惠妃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三年前,腊月初十,皇上歇在永宁宫……”

“好了!”惠妃一声令下,打断了兰芷的话,行刑的太监也住了手。

板子终于停下,张荦像个松了劲儿的弹簧,瘫倒在地,直喘着粗气。他蓝灰的外衣被血浸染成了黑色,白皙的小脸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惠妃望向兰芷,“跟本宫过来。”

满院的宫人随即散了,琴姑领着兰芷入了静室,并仔细关好门。

静室内。

惠妃端坐上首,捻着青瓷茶盖,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兰才人有话要对本宫说?”

兰芷跪在地上,钳口不言。

惠妃斜了她一眼,将茶杯重重掷在金丝楠木案上,“三年了,你以为一直不开口,本宫就拿你没法子?”

兰芷淡淡道:“妾身若真开了口,便活不成了。”

“从前见你唯唯诺诺,不多话,想不到是个聪明的。”惠妃轻笑了一下,转而又眼露凶色,“但与本宫作对,你以为你很聪明?”

“妾身不敢与娘娘作对。自保而已,妾身若有丝毫闪失,自然有人会将娘娘想要的东西,呈给皇上。”

“你父亲将你送给同宗的蓝氏,与你断了亲,母亲早几年病故,也无姊妹兄弟,你确实无牵无挂。本宫拿捏不住你的软肋,所以你便自以为是地拿捏本宫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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