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戾帝和病弱的他(18)

作者:琑儿的蛋挞 阅读记录

一行人声势浩荡来又声势浩荡地去。

直到消失在街尾,一直紧闭着的门才忽然打开。

贺嬷嬷上前到其近前恭谨道“老夫人,公子已经走了”

——

“公子”

马车里,桃曳将早上刚取来的弓箭奉到程幼面前。

弓身如月,手指轻轻挑起弦线便发出低沉的铮鸣声,似乎蕴含千钧之力。

程幼看了看很满意。

“到长街停车……”

“公子是要买什么吃食吗?”

程幼将箭搭弦上撑着细长的手比量,听见她问,但笑不语。

车在长街停下,程幼拿着弓箭站在车撵前端。

荷绿在其身后,只看见他笔挺的背和随风扬起的墨发。

他一袭繁复织锦的华衣,在阳光下折射出流动的逶迤浓丽的色彩,如同误入凡尘的天人。

华不可及、高不可攀……

过路的人猛然瞥见这样漂亮尊贵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然荷绿在发现程幼将箭搭在弓上拉满对准一人登时脑子一空,眼睛猛的一圆。

“公子!”

随着荷绿的一声惊唤,程幼的长箭离弦,直逼一人索命而去。

长街另一端,毫无防备的齐璃瞳孔猛然紧缩,看着尖锐的箭头,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最后还是身边人的一声爆喝将坐下的马吓得仰身抬腿,才险险躲过一劫。

齐璃被摔下马,五脏六腑都像换了位置,疼得不敢呼吸,脑子反反复复闪过程幼放箭时勾着唇含笑的模样。

程幼收好弓,看着齐璃狼狈不堪的模样,甚是开心。

“走,回宫”

桃曳回头看了一眼被身后乱哄哄的街口,平复良久痛痛快快呼了口气,笑骂“活该!”

程幼也跟着笑了笑。

主仆三人只有荷绿脸上明晃晃写着忧虑。

程幼知道她担忧什么,但有些话也不能摊开说,只是拍了拍她胳膊让人不要多想。

回到宫,程幼安然自若,如往日一样换衣洗漱后还用了膳食,甚至晚间还查看近日典库的行事册。

荷绿看着他丝毫不担忧的模样,心里不上不下总觉得说不定哪一刻头顶的刀便会落下。

齐璃阴险,此事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桃曳见她心不在焉便没忍住多了两嘴“齐璃总是暗地里对着公子使刀子,早该收拾了。而且公子也没怎么他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陛下那么喜欢公子,肯定会护着的……”

“陛下?”

陛下若是真的喜欢公子,那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荷绿听罢冷笑一声,片刻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收敛了情绪。

“你去找人到齐国舅府邸悄悄打探一下,看看齐璃伤势如何。”

“好”回过神桃曳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想。

次日

前朝,礼部穆大人上书弹劾程幼行事乖张、于长街放箭意图射杀齐国舅的幼子。

一时朝堂哗然,而高居上坐到李牧首听着堂上人吵吵嚷嚷却始终未表态度。

“陛下,程幼当街伤人实在狂悖,品性堪忧,留在后宫怕是要成祸害,臣请君再三思量,降罪并将其清出后宫!”

一位大人说得慷慨激昂,而李牧首仍旧是着盘佛珠恍若事不关己,让其他一些随风倒的大人更是举棋不定。

当然也有些不怕惹祸的直言上赶着“仗义执言”。

自古臣死谏,此正理。

檀香袅袅升起,半晌李牧首抬眼看着殿下乌乌泱泱的人,视线轻飘飘从几个一直不吭声的大人身上滑过最终是定在了正说话人的脸上。

“李大人的次子宠妾灭妻,使得孕妻坠河丧子”说到此处李牧首看着面色涨红的李大人嘴角浅浅含笑又慢条斯理接着说“李大人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倒是有闲心管朕的后宫……”

李牧首的语气渐沉,扫视众人的视线也越发冷。

前朝水深火热,而尊仪殿则依旧是万事泰和。

程幼早起赖了一会床,洗漱后高高兴兴吃了早饭,还如平常一般,赏着景到太后宫里去。

太后之前把他留在眼前是为了教导,现在见他行事自有章法便就没再管着,只是觉得这小孩讨喜舍不得放人,便常叫人宫里玩,有时尝了什么好吃的吃食还会嘱咐人给他留一份,或者等着人来了尝尝。

太后喜欢他,程幼也不傻,自然乐得去太后宫里,而且听太后说说以前她年轻时在宫里的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说话,他喜欢。

若太后知道他是这么想到怕是要哭笑不得。

在太后宫里待了一上午用过午膳,李牧首身边的小侍卫将要回尊仪殿的程幼半路劫下了。

程幼也不慌连撵轿都没下,撑着额头半合着眼,轻轻打了个哈欠,醒了醒困意才抬了抬手才不急不躁地让身边的人跟着小侍卫去书房。

——

程幼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理好衣摆推门而入。

书房内,李牧首站在数丈高的书架前,背对着房门,从窗外透进殿阳光更将他修长的身形刻画得异常锋利。

如刀似剑,皆能见血。

可他又总好雪衣。

一袭雪衣怕是提刀站在血泊里,明明是冷冽嗜杀的模样,但世上凡人却总偏爱地误以为是血玷污了他。

程幼自认也是凡人。

凡人总爱佛,可佛却教人斩断爱/欲。

“陛下……”

程幼乖顺地跪在地上。

李牧首转回身将从书架上抽的书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眉心微拧。

第29章 不然怎么能警告他不要恃宠而骄呢?

“为什么这么做?”

想到他做的事,李牧首问话的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冷意。

“去年冬他诱我去猎场以至于被野兽追赶跌落坡底,前些日进宫又摔死我的狗……”

地板很硬,跪着实在难挨,程幼说话间只能伸手撑着地稍稍借力,不至于晚上膝盖青红一片,看着吓人。

“陛下,我也想知道,齐璃为什么那样做?”

李牧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格外委屈的人,冷寂的心却丝毫未动。

“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怨恨他。”

程幼听他的话嫣然一声苦笑“陛下这话听着像是我心胸狭隘似的……陛下也太偏袒了”

他一袭水红色宫衣清俊无比,跪在地上水泠泠的眼半收半敛地望着他,一半痴缠一半清寒。

“程幼”

听着他说的话李牧首脸色寒色越浓,再无意与其多说。

荷绿等在殿外又急又慌,抬头忽然见殿门打开程幼出来,赶忙迎上前。

“君……”只是他还未到近旁,便被跟着从殿内出来的曹公公不着痕迹地挡开。

“陛下说先让君到辰德殿静思己过”

曹公公一手端着佛尘一手手心向上,腰微弓,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前程幼心里骂他张一张死人脸,然如今回头看也不这么认为——宫里的人活着的都有张死人脸,只是有的人挂脸上,有的人挂心里。

程幼微微颔首,并无异议。

他这番平静的姿态反倒让曹公公有些讶异。

辰德殿宏大除了每年祭祀少有人来,殿里檀香然然袅袅,牌位累累衬得大殿过分寂静空荡。

程幼上了一柱香虔心拜过。

“君且静思,陛下那边还要人伺候,奴才先退下了……”

程幼仰头看着磊磊排位后的一尊大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曹公公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良久转身出殿门。

“把殿门全部打开!”

曹公公出去后站在台阶上将一直微弓的背稍稍停直,对着低下的几个小奴才吩咐。

而桃曳一听见这话,猛得站了起来。

“怎么?桃曳姑娘对陛下圣旨有异,嗯?”曹公公侧脸瞥了她一眼,话里隐隐带着压迫之意。

陛下怎么会如此羞辱他们公子?!

荷绿拉下欲争辩的桃曳,连忙答话“圣上口谕,奴婢们不敢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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