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意外,打扰我科举兴家!(54)
凌绝顶瞧着那几根十分金贵的菜心,一副亏大了的表情,没好气道:“在嘉陵府两文钱就能买一大捆的玩意,非要跑来盛京城里吃,你可真是钱多了没处花!我必须要重新考虑一下,跟你搭伙划不划算的问题。”
冯绶不服气道:“盛京城的菜心,跟嘉陵府的菜心能一样吗?”
顾清晏夹起一根值六七文钱左右的菜心,尝了尝,十分公正地评价道:“确实不一样,嘉陵府的菜心要更加清甜一些。”
经过不算激烈的讨论后,众人一致决定,暂时剥夺了冯绶点菜和买菜的权利,就连福喜小朋友也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家少爷实在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连着做了一个多月的船,说不辛苦那是假的。
暮色四合,北风呼啸,外面雪越下越大。
顾清晏的床榻就挨着火墙,垫了厚厚的三层棉花褥子,窝在蓬松的两床被子里面,旁边还放着一个炭盆,再冷的天气也不觉得冷了,暖暖和和地倒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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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座城的另一边,英国府一家五口,却都还未睡,正聚在烧了地龙和火墙的暖阁里,气氛沉闷。
国公府的护卫,护送着失忆的宁庆侯,搭乘飞鱼水师的战船回到了京城。
魏成业父子三人有职务在身,不好擅离职守,都不得空。
崔有姝带着女儿亲自去了宁庆侯府探望,将纪云泽与那刘姑娘之间的情愫,给瞧了个清清楚楚。
崔有姝挨着女儿坐在贵妃榻上,语气淡淡道:“我拿了国公府的名帖,请了太医院赵神医给宁庆侯瞧了瞧,说是颅内有淤血,因此才导致失忆,赵神医说问题不大,配合着药汤,隔六日施一次针,要不了三五个月,应该就能慢慢好转。”
魏成业无所谓道:“能康复就好,这回江州之行,这小子算是白跑了一趟,不过也怪不得他,主要还是曹耗子这统帅轻敌之过。”
魏成业看得出来夫人去了宁庆侯府一趟后,心情似乎不大好,便拉着她的手,劝道:“夫人就别失望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又不止这一回,那小子也是命大,先是被/火/雷/兜头炸了一遭,又顺河飘了几十里,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崔有姝见丈夫误会,便翻了一个绝代风华的白眼,并抽回了手,轻哼道:“可不是有福气么,话本里都是英雄救美,到他那儿成了美人救英雄,爹娘父母都记不得了,却还又闲心风花雪月,海誓山盟呢。”
魏时雁的大哥魏时鹤容貌似母,潘面鹤姿,闻言皱眉道:“阿娘这话是何意?”
崔有姝将纪云泽被一医女所救,并与那医女互生情意,如今还将医女带回了侯府之种种,全都无所保留地说了出来,
魏时雁的二哥魏世鹏容貌和脾气都随了父亲,当即便大着嗓门,暴躁道:“他纪云泽难不成还想拿失忆和报恩当借口,不等妹妹进门,就先纳一房妾室?!”
魏时雁瞥了二哥一眼,语气幽幽道:“那位刘姑娘瞧着像是极有志气之人,想来是不愿为妾的,宁庆侯待她似乎也是情有独钟呢。”
魏成业倒也不见得有多么稀罕纪云泽这个未来女婿,只是自己不稀罕是一回事,被人截胡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成业不满道:“咱们府里派去嘉陵府接人的护卫,就没提点那医女两句,告诉她纪云泽这小子身上是有婚约的?”
崔有姝解释道:“廖管事家的长子廖荣带着十几名护卫去江州接的人,廖荣行事最是稳妥不过,不但跟那医女解释清楚了纪家与魏家的关系和身份,还承诺说她救了国公府的未来姑爷,国公府定然不会亏待她的,钱财什么的都好说。”
崔有姝笑得讽刺道:“可惜人家情比坚金,哪里肯轻易放弃,反过来将廖荣斥责了一通,骂他轻慢侮辱于人。”
魏时鹤不可思议道:“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有个先来后到,她哪儿来的底气,敢撬国公府的墙角不说,竟还这般地理直气壮。”
魏时雁想到梦里的种种,对纪云泽与那医女之间的纠葛,只觉得厌烦无比,当即便撇嘴道:“哪来的底气?宁庆侯给她的底气呗!”
魏时雁转头看着父母,认真道:“阿娘,阿爹,经此一事,女儿终于发现,那纪云泽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阿爹费心为他谋划一番,却被他凭白浪费,失忆又不是不知世事,明知自己有婚约,却还要跟救命恩人暧昧不清,看似是多情,却最是没有担当,也不负责任,既背叛了婚约,又亵渎了恩人。”
魏时雁半点也不留恋道:“他和刘姑娘若当真是情比金坚,那我成全他们便是,还真当自己是人人都想抢的狗头金不成!”
崔有姝见一向不吃亏的女儿竟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面上不自觉露出了几丝意外之情,随后又笑了起来,十分欣慰道:“就是!咱们囡囡可是堂堂英国公独女,还愁嫁不成?折了身份去跟个小小医女争男人,即便赢了,也是输!囡囡这般想得开,阿娘便也知道该如何跟那宁庆侯夫人交涉了。”
若是没有那一场怪梦,魏时雁多半也是想不开的,好端端地被一个身份比自己低了无数倍的农户女抢了夫婿,她魏时雁还不得被京城里的贵女们笑话死啊。
可是在梦境里,自己脾气执拗地死抓着不放,到最后却还是丢尽了颜面。
正如阿娘所言,她堂堂国公府千金,跟一个身份低微的医女争男人,即便赢了,也是输,输了,那就更加难堪!
魏时雁觉得自己当真是倒霉,选谁当夫婿不好,偏偏就选了纪云泽这么个糟心玩意。
魏时雁嘟着嘴,搂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发誓道:“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比纪云泽更加英俊,更加有才华,品性德行也更好的夫婿!”
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第四十七章
大雪连着下了三、四日,院落和屋顶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顾清晏几人耐不得寒,起初还兴致勃勃地出去打了一场雪仗,结果却险些没把耳朵给冻掉,才终于意识到,这南方的冬天与北方的冬天有着本质的区别,南方的冬天说冻死人那不过是说说而已,可在北方却是事实!
几人如今是再不肯出门了,没事就跟抱窝的母鸡一样,烧着火坑,点了炭盆,聚在屋里,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打牌唠嗑,悠闲是真的悠闲,无聊却也是实实在在地无聊。
所以当收到文会邀约的时候,三人倒也不再嫌冷,又去置办一身棉帽护耳之类的保暖之物,算着时间出门赴约去了。
为了能充分适应京城的寒冷天气,顾清晏他们这批征和十三年产生的新举人和往届春闱落第的旧举人,大部份都已经抵达了京城,正士气高扬地准备冲击科举考试的最后一道关卡。
大夏十六州,各州士子聚集在京城,大概有四千多名考生,再加上人数不等的随员,一下子涌入一两万人,就算是把杏林苑都塞满了,也顶多只能塞下四分之一不到。
剩下的人除了极少数像严泊帆那样在京中有住所的世家公子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自己找客栈居住,贡院附近几乎没有民房,全是“状元店”、“进士屋”之类的旅馆,价钱虽然仍旧比平时高了两三倍,但也还能接受。
顾清晏三人所要参加的文会,地点就在贡院前街,这里除了旅馆客店之外,还另外修建有十六座文会馆,大多都是各州豪门世家或者豪绅富商捐款所建,除了提供给应试举子做活动之所外,还会为找不到住所的各州贫寒举子提供免费食宿。
不过大多数士子都爱惜羽毛,若非是走投无路,轻易是不肯在还未中进士的时候,就因为贪图便宜,被迫沾上某些地域性的派系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