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上位后我谋反了[穿书](156)

作者:五枝灯 阅读记录

天空阴云密布,殿内的残灯被风吹的摇曳。那两个东西全是假的,皆是王宏的手笔。李南淮心中犹如一块巨石滚落,砸的自己肉疼。他儿时记得王叔的字好看,学问也高,既是父亲的军师,也是他的老师。如今王叔还是他的老师,只是这些年一直不见天日,像老鼠一样活着。

王叔说,只要给闻律一个造反的机会,再一举拿下他,连同他盘根错节的党羽也能一并连根拔起。给闻律一个假的遗诏,既是帮了闻律一把,也能顺便试探谢岫是否真的臣服,这是一箭双雕的事,事成之后只需烧了那假的遗诏,此事便能做的滴水不漏。

李南淮忽然胸口一疼,是那蛊毒又发作了。他想得太多,乱了心神,一不留神竟在大臣们面前露了怯,这不该是一个帝王给露出的。于是他强忍着一口气,道:“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喘出一口粗气,“朕乏了,你们先下去。”

那夜李南淮喝了药并未歇下,只要一闭眼,他的眼前就是谢熠秋死在他面前的景象。京中传言谢熠秋死的蹊跷,可那时他望着尸体,只觉得解恨,从未想过是否蹊跷。如今,那厉鬼竟要来索他的命了。

他咳了几声,胸口疼得厉害,这时候门外钻进来了身影,李南淮抬眼一看,王宏已经跪在自己面前。

“王叔……”

“老臣侍奉陛下至今,已经五年,亲眼看着陛下从风姿俊逸的青年长成气度非凡的帝王。陛下从前遭奸人构陷,受尽了苦楚,好不容易熬到如今,青甘已收,北蛮将亡,陛下自此以后前路光明。”王宏已经年老,此刻胡须颤抖着,“可今日之事,是想要了陛下的命。”

李南淮欲扶起他来,“朕会有法子的,朕会烧了那东西。”

王宏却一直跪着,“众口铄金、积销毁骨啊!陛下即便是现在烧了那东西,流言已经收不回去了,烧了更是雪上加霜。如今要杀陛下的不是那假的遗诏,是人!”

“朕会查出来是谁进了典籍司。”

“当务之急不是查出来谁放的,如今的箭头指的是陛下,天下百姓要陛下给出一个交代,陛下便必须给出个交代。水推舟行,陛下只能顺着走。”

李南淮在这件事上走到了绝境,他忽然一愣。顺着走,他是皇帝,竟要被人推着走?若他至死不行,这水是否就要淹了他?

王宏道:“身处高位,做什么事都是要被天下百姓看着的。陛下拒不得,躲不得,更争不得。天下人眼睛看到什么,耳朵听到什么,他们便会觉得陛下是怎样的人,陛下要看天下人的脸色,这帝位才坐得长久。如今百姓要陛下给个说法,陛下只能给啊!”

殿内寂静,李南淮胸中气闷地捏着手,“朕……朕是皇帝……”

他是皇帝,为何会走到这种境地?为何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王宏道:“陛下是皇帝,因此错都是臣的。臣让陛下走了歪路,路走歪了,很难直得回去了。陛下身边那位侍卫从小跟着陛下,是个忠诚的人。臣老了,不敢再作孽,怕入不了轮回,来生见不着陛下了。”

外面忽然冒了火光,一阵杂乱。“典籍司走水了!”

李南淮艰难起身,只见王宏重重磕在地上,那声音苍老,又显悲怆。“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老臣今日替陛下拾起这一子,陛下日后万望当心。”

典籍司失了火,很快便被扑灭了,但是立李南淮为皇帝的诏书被烧的体无完肤了,那立谢岫为储的假遗诏却安然无恙。

第二日出来了人抵罪,说这假遗诏是出自他手,为的就是助闻律谋反。大臣们不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那人便亲手写了一幅字,这字当真是与遗诏上的别无二致,皆是仿的受忠帝的字。且他是为了帮着闻律逼宫谋反,自然就不需要李南淮再说什么了。李南淮亲自下令将其打入诏狱,择日处斩。

李南淮在朝上没有好颜色,看着王宏的字骤然咳出了血,忽然便栽倒下去了。

辅明君,为良臣。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不论那两个黄锦圣旨是真是假,如今也都成了灰烬,同写字的人一起消失在了腊月深冬。李南淮的身份无变,依旧坐在明堂之上。

正旦以后,整个北明的粮马道建成,临牧也传来的捷报。那日天降瑞雪,年后浓墨重彩的帝京忽然变作一片煞白。顾濯的信件事先传到了朝廷,要李南淮大开城门接他回京,他将在天下百姓面前将虎符上呈皇帝。

大雪在天地间飘摇,李南淮一身黄袍立在城墙望楼上,身边皆是北明臣。

数里以外,奔腾的战马激起雪雾,冒着严寒往帝京驰去。顾濯骑着骏马踏着满地霜雪,飞奔而来。

“来了!”李南淮身边的大臣眼神好,急忙笑着大喊,“顾濯回来了!”

狂风扑面,城墙上的人从那一众人马中瞧见了一辆马车,周围几个从未见过的人骑马护在一侧,而最前头是顾濯。

李南淮身边忽然一人一拍爪子,惊道:“那是宁枕山!”

忽然又一个人大喊道:“霍家儿郎不是在甘宁吗?怎么也在其中?”

李南淮的脸色骤然如冰冻一般冷了下来,他歪头对莫影道:“将谢岫带过来。”

城墙下的百岔铁蹄骏马猛然抬蹄,顾濯勒马停下,对着高墙之上意态自如地喊道:“臣替陛下讨贼归来,陛下打算拿什么赏赐给臣?”

李南淮道:“衡之为朕立下大功,朕定赏你金银良田,封侯赐爵。衡之,现下你可要入城?”

城门紧闭,关的严丝合缝,顾濯望了一眼,道:“陛下只许臣入城吗?臣身后之人皆是陛下的忠臣良将,戍边多年,为陛下拿下甘宁的霍怀小将军,还有重善将军,陛下可还认得?”

城墙上的人一惊,“重善将军?那不是……宁枕山?!他更名改姓,却换不了皮囊,那分明就是死在西凉关的宁枕山呀!”

“顾濯!你将一个孤魂野鬼带回来是何居心!难不成是要谋逆!”

顾濯大笑,“诸位大人,这可是重善将军!是陛下亲封的戍边大将军!这条命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孤魂野鬼,诸位大人何不问问陛下?”

李南淮僵着脸色,冷冷道:“车里是何人?”

飘动的车帘探出一只手,里面的人掀帘而出,手心里捏着东西。

李南淮的心脏忽然顿住,望着那人不语。

众人愕然,好似遭了当头一棒,他们在这一瞬间慌了心神,仔细去看那人,只怕看错了。那手持虎符走下马车之人竟是已故的受忠帝。

“鬼……顾濯!你到底藏了多少野鬼!!”

“这话为何不问问咱们的陛下?”顾濯道,“陛下当年保下了宁大帅,让宁大帅护其登上皇位,而后便将宁大帅丢去了甘宁,为何?宁大帅有从龙之功,可是帝京不能有这个已经死了的人,若有,陛下的位置便是来之可疑了。天下皆知受忠帝死了,可是怎么死的却无人知晓,就连陛下也不知道吧?”

城墙上人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濯道:“受忠帝在陛下关在璇玑宫,体无完肤,每天都是吊着一口气捱日子,就算是死了也不稀奇,因此陛下也不觉得受忠帝死的奇怪。如今陛下见着了活人,可觉得心虚?”

李南淮冰冷地望着这天地,他的心早已成了寒窑,任凭身边之人多么惊慌失措,他依旧沉稳地立在墙头。他忽然一笑,“朕当年与你交情匪浅,朕的位置难道不是你亲手从谢熠秋手上夺过来送给朕的吗?不论谁是皇帝,你都是乱臣贼子,两面三刀,遗臭万年,人所不齿啊!”

墙上忽然多了些弓箭手,直直地对准了顾濯。顾濯望了一眼城墙上的禁军,从怀中掏出一面圣旨。城墙上的众人皆是一惊,这世上真真假假说不清,如今连圣旨都是接二连三地分不清真假。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