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相思(127)
一句话彻底点醒了宋锦安——
离开?!
“坏了!”
她突然惊呼,转而直奔东厢房。
“砰!”
猛地推开两扇门,门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响声。
可这么大的动静,东厢房内却不曾有人出声。
即便屋内没有点燃烛火,但宋锦安也笃定宋楷不见了,想必潘姨娘也走了。
她转过身看向后院,气的咬牙切齿,但眼下也顾不得前去找宋杭算账。
看向院中几个丫鬟与家丁,宋锦安大喊:“你们几个,速速带着宋宅所有下人前去找潘姨娘和楷哥儿!今夜若是能找到这二人,通通有赏,一人赏银三十两!”
原本正困乏的家丁和丫鬟听闻此言顿时清醒。
一个个的都匆忙往门外走,甚至还有人喊:“那二人还不曾走远,定然能找到他们!”
正在小佛堂打着哈欠的徐尘散走了出来,探头看向站在东厢房门前的宋锦安,“锦安妹妹,出了何事?”
宋锦安死死地盯着后院的方向,月色下眸底泛红,攥紧的拳头也忍不住发颤,纵然指尖死死地抠着掌心,可也难压心中怒火。
上一世她本就是顾及着宋杭会受到牵连,才会不惜与霍无妄作对也要保下宋宅。
她以为宋杭与她乃是一母所生,合该与她一样,应当要对仇人赶尽杀绝。
没想到宋杭竟将仇人放跑了!
“杀母仇人……”
她一呼一吸逐渐急促,开口时嗓音染了几分哭腔,“杀母仇人,被我那一母同胞的长姐放走了!她放走了仇人!”
说完这句话,浑身上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她忙伸手扶住门框,霍无妄亦是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安儿!”霍无妄急忙唤她。
宋锦安僵硬的摇头,软软的说了句“没事”,双手亦是无力的在推开他,“我要去找她,我要去问她为何!究竟为何要将仇人放了?究竟为何!”
纵然从霍无妄的怀里出来,可她的手却被霍无妄攥着。
“安儿,我随你一同去。”他道。
“不!”
宋锦安咬牙看向后院,“我要一人前去!”
掌心中的玉指一点点抽走,霍无妄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后院。
徐尘散站在小佛堂门前傻眼了,此刻彻底没了困意,小声嘟囔:“杀母仇人,锦安妹妹竟然知道杀母仇人!”
他回头看向小佛堂内的霍无忧,又看了看满脸惊恐的宋源。
“仇人该不会是……宋家人吧?”
三人本是前来找宋锦安谈及药草一案的,可谁也不曾想过竟意外得知宋源收受贿赂足有万两白银一事,如今甚至还知道了宋夫人被何人所害这桩事。
今夜,当真是注定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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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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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杭才刚进后院就听到从前院传来的动静。
纵然宋锦安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尽数听得清清楚楚。
正守在她屋子门前的丫鬟秋兰碎步上前,抬手托着她的小臂,柔声道:“时辰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吧。”
宋杭颇为无奈的苦笑,“二妹妹就要来了,我还如何歇息。”
她轻轻叹了口气,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秋兰,你回去歇息吧,今夜不必守着我。”说完宋杭又拍了拍她的手,似是要她放心。
秋兰往小道看了眼,见宋锦安气冲冲而来,也只得点头答应,“是。”
等宋锦安走近,秋兰福了福身子,不敢多言,便离开后院。
只是她还不曾走远便听宋锦安怒气冲冲的质问:“为何?长姐为何要将那二人放走?难道在长姐心中,杀母之仇亦是可以放下的?”
秋兰脚下一顿,微微低着头,眉心似皱非皱的看向后院的姐妹二人。驻足片刻,终是提脚离开。
这些小姐少爷之间的事,不是她一个做丫鬟的能管的……
宋杭仍旧背对着宋锦安,双手交叠置于小腹,轻轻叹了口气,不疾不徐道:“母亲一事都已过去十几年,又何必再计较?”
“计较?”
宋锦安怒极反笑,快步绕到宋杭的面前,“呵!杀母之仇在长姐眼中,竟是我在计较!”
她喃喃着重复:“原是我计较了,竟是我计较了!长姐果真是大度,连这样的事都忍得下来!”
宋杭低垂着眼帘,眸光一斜,不再看她,亦是不再多说一句。
仿佛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
可她越是如此,宋锦安就越是气恼。愈发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倒像是不认识。
但不觉间,她眼底却蓄满了泪水。
娇容仍倔强的扯着嘴角笑,带着哭腔问:“长姐可还记得母亲的模样?可还记得长姐受了风寒时,是母亲昼夜不眠的照顾着长姐?大抵是不记得了,否则又怎会将那母子放走!”
语毕双眼骤然一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长姐不记得倒也无妨,我记得就好。”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羽睫轻颤,缓缓睁眼,“我本想留他们性命,如今看来也不必再心慈手软。”
闻言宋杭才倏地抬头看她,“不可!二妹妹不可如此行事!”
“为何不可?长姐别忘了,是他们害死了母亲!”宋锦安看着面前之人,犹如盯着仇人一样,双眸锐利如刀。
上一世她有心复仇,是宋杭写信给她,直言杀母之仇,她自会解决。
如今想来,或许宋杭上一世也不曾对那对母子出手!
“长姐大可不出手报仇,我一人为母亲报仇即可。可长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帮着那母子二人!”
月光下她满眼失望,羽睫上还沾着点点泪水。
见宋杭满脸委屈,却不曾解释一句的模样,宋锦安后退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从今以后,我与长姐一刀两断,长姐也休想从我这拿到银子!”
她扭过头不再看宋杭,抬脚朝着小道走去。
“二妹妹!”
宋杭突然喊,“二妹妹当真不能饶他们一命?”
宋锦安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看她,极尽平静道:“不能。”
“可这些年……这些年潘姨娘待我极好,我病时皆是她跑上跑下,甚至还特意为我煎药。她更是时常叮嘱楷哥儿,要楷哥儿务必听我的。凡是我爱吃的,她总是学着做。”宋杭嗓音发颤,似是在怕。
宋锦安却是听的眉头一紧。
身后传来宋杭的低声抽泣,接着便是带着哽咽的嗓音响起:“倘若没有潘姨娘,或许、或许二妹妹早就见不到我了。”
“那母亲呢?”
宋锦安轻笑一声,带着股不屑,“若是没有母亲,难道我还能见到你?况且当年母亲被推入湖中,是你我亲眼所见。倘若母亲泉下有知,长姐以为她当真会原谅你?”
从始至终,她头也不曾回。
显然是不愿再多看宋杭一眼!
身后仍旧传来抽泣声,但宋锦安却不愿再多言,双眸缓缓闭上,吸了一口寒气。
她心下一横,幽幽道:“此番回来,为的就是报仇,长姐休想拦下我。如今父亲收受贿赂一事,只怕整个宋宅都会受到牵连。长姐还是趁早跑吧,日后你我也不必再见。”
语毕直接提脚离开了后院,宋杭紧抿着唇角看着她的背影,哭的梨花带雨。
直到宋锦安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扶着墙勉强撑住,哭着喃喃:“我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呢?”
虽知道潘姨娘和宋楷正是害死母亲的真凶,但这些年她眼睁睁的看着潘姨娘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又怎么忍心对他二人出手?
终究是左右为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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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宋源终是没能逃过一劫,被霍无忧和霍无妄押着去了衙门,留徐尘散在宋宅守着小佛堂。
宋锦安亦是在此时离开,前往呼延霂所在的破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