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未婚夫的我改换甜文剧本(89)
谈画悄咪咪走到他身后,扑上去环住他的腰,“贺医生工作辛苦啦,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呢?”
他眼里没有惊喜,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谈画被刺痛了下,哪怕须臾消失不见,也深深烙印在了她心里,她收了笑,担忧地看他,“阿聿,你怎么了?”
门再度被打开,站着好几个人,领头的是牧唐,还有神经外科的同事,牧唐看见她,紧绷的身体放松,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拦住往里冲的其他人,倾身抓住门把手将门带上。
谈画从他们凝重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不对劲,贺为聿牵起她的手,唤回她的注意力,“不是来找我吃饭的吗?”
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贺为聿打开饭盒包,他故作平静,发抖的手出卖了他,谈画从他手中接过,“我来吧,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
都是些家常菜,谈画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选择先陪他吃完这顿饭,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一顿饭吃得静默无声,谈画好几次给他夹菜,接收到她笨拙的关心,贺为聿在她收拾完碗筷后,低声对她道:“可以给我靠一靠吗?”
白昼越来越短,黑夜来得很早,办公室里光线昏暗,贺为聿耷拉着头,掩去眸中情绪,他的每一个动作和微表情都透露着脆弱,就这么在她面前摊开,展露无遗。
谈画背靠沙发,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吧。”
贺为聿靠过来,轻轻地将头放在她肩膀上,一开始不敢用重力气,生怕把她磕碎了,手从谈画背后绕过,慢慢环住她纤细的腰,试探着,在她没有推拒的意思之后,整个埋进她怀里,一点点地渗透、侵占。
高大的身体绻着,谈画心疼地抱住他,在他背上轻拍,柔软又温柔。
“我没能救活她,”贺为聿的声带像在粗粝的沙子里磨过,“心脏支架术后引发脑出血,病情严重,抢救无效死亡。”
哪怕看到了牧唐的消息,谈画知晓发生的事,在听到他亲口说时心还是一揪,拍背的动作慢了半拍,肯定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可我……”贺为聿凄然一笑,“我果真不适合当医生。”
“那我们就不当了,你不是说想辞职吗?回来吧,我可以养你。”谈画认真地道,她不擅长哄人,说的话治标不治本,但贺为聿竟配合地应下,嗓音空灵悠远,带着点不知所措的迷茫,“好啊。”
谈画突然有点嫌弃自己嘴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想尽可能地让他好受些,学着他的样子亲吻额头,更加用力地回抱他。
眼前黑得连办公室的布置都看不清,贺为聿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姿势,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他曾经可望不可即的人就在他身边,像行走在云端,一踏空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记忆被带回前世,邹世邈过寿那天邀请了许多客人,别墅里是难得的热闹,因着谈画的缘故,邹贺两家未撕破脸面,贺家也在被邀请之列。
鬼使神差地,贺为聿按捺不住思念,想去见一见她,谈画等宴会过半了才出现,旁人只觉她依旧光彩照人,而贺为聿却注意到了她的憔悴,肤色过于白皙,脸红扑扑的,不是本身的红润,腮红打得有点多了。
礼裙外披了件短款外套,腰身处有些宽大,脊背挺得很直,她面无表情地独自站着,与周围的热闹区分开,有着与长相不符的清冷孤寂。
风一吹,感觉人都要被吹走了,迎风而立的玫瑰,终于被压弯了腰。
贺为聿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只敢这么远远地看着她,像见不得天光的苔藓,待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爱意未消退半分,长满了这一寸天地。
冥冥之中受了牵引,腿朝她迈开,意识到的时候谈画已经发现了他,神情懒洋洋的,透着点冷,跟他打招呼,“你好啊,小叔子。”
张扬而艳丽,也就她敢这么自来熟地叫他了,以贺为谦对谈画的态度,他是断不会娶她的,叔嫂关系不成立,与其说她是逗弄贺为聿,不如说是在自嘲。
他没讽刺她痴心妄想,也不会像别人那样说她倒贴的样子很难看,而是道:“心情不好容易导致激素分泌失调和自主神经功能紊乱,破坏人体免疫力,损害各个器官的功能,给身体和心理带来双重伤害……”
“你这是在关心我?”谈画挑眉,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说教。
贺为聿望着她不说话,内心越慌乱,表面越镇定,对她的心思委实说不上清白,却不能透露出一点,仿佛只是职业病犯了,轮廓冷峻,端的是清隽动人。
“以什么身份?”
“……朋友。”说罢他的表情紧绷,长睫扫下来,抿紧的唇显现出几分紧张,他跟她的关系尴尬,做她的朋友不够格,是他高攀了。
令他意外的,谈画眼中有如冰雪消融,那份笑晃了他的眼,接受了他的说辞,自言自语:“本来也活不了多久。”
“不过还是谢了。”
她抿了口酒,向他举杯,以她的身体状态不适宜饮酒,谈画轻声地咳,贺为聿以为他听错了,想说她的心脏病可以通过手术治愈,不必这么悲观,看到她敛住笑意,朝前方看去。
贺为谦身边又是一张新面孔,和他的新女友你侬我侬,时不时挑衅地看过来,公开打她的脸,这也不是一次两次,可今天是外公的生日,贺为谦踩到了谈画的底线。
“和贺家的婚约,一定非他不可吗?”
谈画掰开来解读,忽略了前缀,回答他的问题,“我也不想,可就是非他不可啊。”
她通知保镖把贺为谦请出去,实在不行就捆了扔出邹家,贺为谦愤恨地望过来,不相信她会这么对他,而谈画却已经望向别处。
毁灭吧,她真的累了。
贺为谦那头还在和保镖理论,谈画身形一晃,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裙摆划出的弧度,似翩跹起舞的蝴蝶,在这一刻,她仍旧很漂亮,如果不去看她的表情的话。
贺为聿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谈画睁大双眼望着天空,胸闷气短,唇色发绀,难受地捂住胸口,不见一丝惊惧,“怎么……来得这么快。”
“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啊,我的……‘新朋友’。”她有气无力,强撑笑脸,比哭都难看。
“你别说话了,药在哪?我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谈画好像看到许多人围了过来,她也顾不上了,痛感要将她从内撕裂开,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摁住他的手,“别白费力气了。”
“如果是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是谈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怀里一空,邹嘉逸推开人群将她抱了出去,贺为聿的心被剜去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后面他是怎么回家的,已经记不清了。
不对,那天晚上他没回去,路上收到她离世的消息,在车里枯坐了一夜。
那时贺为聿以为的“非他不可”,是谈画把真心交了出去,爱了不该爱的人,才会有此一言,她说“如果是你”,个中深意贺为聿不明白,人都不在了,纠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他突然发现了系统的存在,了解到她不被理解的偏执执拗背后的真相,骄傲如谈画,成了系统的提线木偶,被要求去攻略一个不值得的人,贺为聿震怒,线索像珠子一样被串联,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知道得更早一点。
贺为聿发现自己对嫂嫂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尽力避开她,以为这样就是对她好,幸福的表象是一戳即破的泡沫,贺为聿能做的有限,但他也许可以减少贺为谦给谈画带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