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她姝色(24)

作者:长湦 阅读记录

分明都是浓丽的色泽,却并不显得庸俗,反倒别有一番雅致,彰显簪缨世家的底蕴与风华。

但不知为何,原本该摆在花园中央的那盆名贵花朵昨夜忽然生了虫,被蚕食得不成样子。

今日清晨才被发觉,换上了新花。

这就仿佛是什么噩兆似的,让人心里没由来地不太舒服。

听侍从说完后,沈希没有朝那边走去,径直去了待客的花厅。

即便众人都心知今日越国公府是要给弟弟相看妻子,但还是有无数郎君在沈希路过时投来视线。

暖风撩起她的裙摆,漾出柔美的软波。

娉婷袅娜,矜贵姝丽,施施然恍若仙子落入凡间。

沈希早已适应万人瞩目的感觉,她的神色如常,既落落大方,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矜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宣。

正午时分,沈希离开花厅接他去席间。

明明是谈情相看的花宴,沈宣仿佛是不通情爱似的,侃侃而谈地向众人介绍着花的类型,在有人问起时更是开始热情地言说如何培植。

沈希听得眼前发黑,她是真不知道沈宣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父亲沈庆臣是多么风流的男人,但在情爱之事上,沈宣简直比萧言还要更加一窍不通。

好在她也并不指望他自己去相看。

对于未来的世子夫人,沈希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但前提是她得顺利地嫁入平王府,然后再消解掉萧渡玄的怒意。

没有权势保驾护航,什么都白搭。

而且她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要沈宣的礼仪不出岔子就成。

“交代给你的东西,”沈希又敲了下他的额头,“你是全都忘光了。”

沈宣装作吃痛,笑着说道:“我不是有意的,姐姐,她们都在问,我哪里好意思不答?”

北地天寒地冻,深冬时不便出行。

沈宣便养成了在暖房里莳花弄草的爱好,简直比资深的匠人还要熟稔。

沈希调侃道:“等到明日,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你擅长这个了,你想过没有,若是他们邀你过去侍弄花草你去不去?”

“我当然要去的,姐姐!”沈宣顿了一下,“呃……如果阿姐应允的话。”

沈希被他逗笑,眼里也染了笑意。

两人一边闲说着,一边向着席间走去。

正快要走到时,沈希突然顿住了脚步,她按住沈宣的手,轻声说道:“你先过去,我有样东西落下了。”

沈宣有些困惑,说道:“让侍从去拿不就成了,姐姐何必亲自过去?”

“不成,是样重要物什。”沈希摇了摇头,推了沈宣一把,“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就过来。”

花影重叠,沈希绕过转角便径直走了过去。

方才她停住是因为瞧见了萧言的身影。

他们约定好了,今日演一出戏,将不和的消息放出去,并同时将婚期提前,杀那暗里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此刻萧言的神情仍像是有些犹豫。

他看向沈希,又忍不住地说道:“真的要这样吗,表妹?”

萧言迟疑地说道:“我还是怕会扰了你的名节……”

“不是成不成的问题,表哥。”沈希打断了萧言的话语,她抬起眼眸,“如果我说,倘若不这么做,我们可能没法成亲,你还会这般犹豫吗?”

萧言性子温润,这是好事,但反过来看他也少了些决断。

事到临头,他竟还想着反悔,都走到了这一步,这是能反悔的事情吗?

沈希压住心底的情绪,说道:“我知道表哥是关心我,但是我们迟早都要成婚的不是吗?”

“若是有人说,就由着他们说。”她垂下眼帘,“反正咱们之间的情谊,又不是他们几句话能够改变的。”

萧言的神情愣怔,他像是陷入了纠结当中,迟迟没有回应。

沈希心中有些烦躁,但她的面上依然极是和柔。

她心一横伸出手,覆上萧言的手背,踮起脚在他耳边说道:“表哥,你不想娶我了吗?”

沈希的眸光闪烁,朱唇轻张,呵出柔软的热气。

萧言从未与她这样亲密地接触过。

他霎时僵住,身子好像不能为自己掌控一般,唇张开后就开始应道:“不是的,表妹!我、我答应你,我马上就去跟沈大人言说。”

沈希笑了一下,她轻轻地抚了抚萧言的手,柔声说道:“我就知道表哥最疼我了。”

他神情微动,刚欲再说些什么,沈希便撤回了手。

她抬起眼眸,笑着说道:“我等表哥的好消息。”

花影浮动,看着萧言渐行渐远的身影,沈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虽然犹豫,但却是很能成事的人。

她应当感到放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莫名的快。

就仿佛是什么噩兆在跃动。

第二十章

萧言虽然应了沈希的话,但心中仍是一直觉着不安。

前几日父亲大胜的消息传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朝,等到平王回来后,别说是顾家,就算陆恪本人来找麻烦也丝毫不须惧怕。

他还是觉得不必这般急的。

不过一想到那日沈希红了的眼眸,萧言还是禁不住地生出怜意。

这些年来表妹受了太多委屈。他不能让她再继续活在恐慌和紧张中了。

再一想到她含羞恳求时的神情,萧言的耳根更是灼灼地烧了起来。

真是跟做梦一样。

再有一个月不到,表妹竟真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萧言敛了容色,步履也加快少许。

但不知为何,萧言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那视线并没有多么锐利,却一直紧紧地黏在他的背后,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

沈庆臣从燕地回来后,只私下办了接风宴,沈宣的接风宴亦仅仅请了相熟的亲朋,府中许久都没有办过大的宴席。

不过那时候要是办也不成,他的身份到底特殊,也就是近来风声静了,越国公府方才再度热闹起来。

今日来的女客颇多,但男客也不少。

临到春闱,有大胆的士子更是直接过来投递行卷。

萧言停下脚步,观察四周了片刻,那目光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兴许是杯弓蛇影了。

萧言摇了摇头,他步履匆匆,但过去的时候沈庆臣那里仍是已经有了客人。

因是贵客,送过茶水后门早就掩上了,连通传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侍从也颇为无措,全然没想到准姑爷会在这时候过来。

众人急忙引他到待客的居室,小心地说道:“世子,劳烦您先在此地休歇片刻,等待会儿国公谈完,我们立刻就请您过去。”

沈庆臣的近侍郎官也紧忙赶了过来,他脸上摆着笑容,试探地问道:“仆见过世子,世子匆匆到来,是想与国公商谈公事还是私事?若是公事的话,您不妨先与仆说说,待会儿也好提前安排。”

“不是公事。”萧言温润的眼抬起,却没有多说的意思。

他面上沉静,心中却有些焦灼。

能叫越国公府邸的人称为贵客的本就不多,而且还是在他的跟前如此称呼……

萧言复又想起方才的那道视线,烦躁不安的情绪再度开始上涌。

内间人商谈的时间极长,大约半个时辰后,掩着的门才再度被推开。

“哪里是过誉?沈府君勤政爱民,自然当得起如此礼遇。”一道轻缓但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大人也不必忧心过多,您的功绩陛下亦全都记着呢。”

府君是对逝者的敬称,言说的应当是沈希的小叔沈霜天。

是沈霜天的事情有了转机。难道是礼部的朝臣?

萧言漫不经心地想着,但下一刻他当即就愣怔在了原处。

紫袍微动,掀起清风。

来人面白无须,含笑投来了视线,温声向他问候道:“萧世子。”

萧言一瞬间就明白了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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