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她姝色(9)

作者:长湦 阅读记录

她是很想与萧渡玄缓和关系,但眼下她还是觉得这事得徐徐图之,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难。

若是坚持铤而走险,恐怕到时怎样被萧渡玄玩死的都还不清楚。

沈希是被他一手养大的,那些心术谋略也全是跟着他学的。

两年前背叛萧渡玄的那回,是她唯一一次用他教的东西算计到他的头上。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最后一次。

现下他对她有了防备,已经全然不信任她,纵然沈希有通天本领也难以逃出他的五指山。

这让她的心绪怎么能不沉重?

萧言安抚地说道:“下午估计就能走了,青云寺的僧人都去铲雪了,再说还有陛下的卫队在,全然不是问题。”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还等得起。

沈希心情好转少许,她轻轻地覆上他的手背,柔声说道:“表哥,你真好。”

“有你在,我总觉得心里安稳。”她抿唇一笑,“而且同你在一起,什么难事都烦不到我。”

她笑得温柔,心底的思绪却没有那般光明亮堂。

得加快步伐了。沈希暗暗地想到。

萧渡玄的话语充斥恶意,却不乏道理,若是真的等到洞房花烛夜验身,她决计是瞒不过去的。

必须得以非常之计行之。

沈希用指尖轻轻地往上攀,一点点地扣住萧言的手腕。

“表、表妹!”他方才还笑得疏朗,眼下不止耳根,连脖颈都泛起红来,似是又想将手抽开却又挪不动手臂。

沈希抬眸,瞧见近处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木,便轻轻地错开步伐将萧言带了过去。

她的朱唇饱满,一张一合:“表哥,你靠近些。”

矜贵,绮媚,柔软。

充斥惊心动魄的蛊惑。

第七章

沈希的脸庞泛着樱色,交领之上是细白的脖颈,明眸皓齿,朱唇潋滟。

既似是承雪的娇柔梨花,又像是清美的出水芙蕖。

深褐色的树木虬结,更将她的体态衬得纤细楚楚。

萧言的耳根灼烧,他的喉咙滚动,强逼着自己移开视线:“表妹,这……不太好,我们不可、不可这般。”

沈希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拽着萧言的衣袖。

她真是不懂萧言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对男子而言不孟浪、不好色是极大的优点,更何况他还是那般地珍重她。

可也没有必要到这个地步。

沈希吐息如兰,她仰起脸:“等下午雪化我便就要走了,表哥。”

萧言连她的眼都不敢看,视线无措地别到了一边。

也是,她向来都以矜持端庄的姿态示人,即便是订亲的那日也没有表露多少情绪。

萧言不敢冒犯她,生怕讨了她的嫌,以至于现今两人快要成亲他还是这般,简直比姑娘家还要羞涩。

沈希轻轻地抬起手,抚了下他的脸庞,笑着说道:“我不闹表哥了,昨夜没有睡好,待会儿我要再睡片刻去。”

说罢她便放下手,拎着裙摆作势要离开。

萧言心中忐忑又懊丧,脸上被她抚过的地方如有火在灼烧,他紧忙回身拉住沈希的衣袖。

但时机出了岔子,他刚欲说些什么便有一行人走了过来。

沈希一抬头见是族姐等人,便没了兴致。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笑着向众人问候:“姐姐。”

族姐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讲着一件趣事,说的是乐平公主与驸马的旧闻。

“据说公主出嫁前也曾和驸马一同到过青云寺,”一位族姐说道,“怨不得两人那般相爱。”

乐平公主是萧渡玄的胞妹,比沈希要长三岁。

两人关系曾经很好,沈希还做过乐平公主名义上的伴读。

眼见不远处的人是她,众人也纷纷止住话题,围了过来向她问候。

都是女儿家,萧言的身份便不免有些尴尬,他低咳一声,向着沈希说道:“表妹你们聊,我先不打扰了。”

沈希含着盈盈笑意,轻声说道:“好,那表哥我们下午再见。”

两人之间的交互克制守礼,可萧言眼底的情意却是遮掩不了的。

方才言说八卦的族姐促狭地笑了一下,她柔声说道:“再过两年,这京城最恩爱夫妻的名头大抵便要换人了。”

萧言刚巧听了一耳朵,脸颊上的热意复又袭来,走出廊道许久心跳才渐渐慢下来。

但方才被沈希抚过的手背一直是酥麻的,仿佛仍有热意残存,清浅的兰香丝丝缕缕地涌入心田,带来难以言说的甘意。

下一回他一定不能这么犹豫了。

表妹想同他亲近,这是多难得的事。

只是她身上的香气为何如此浓重?她到底在皇叔哪里停了多久,才会将兰香染到身上?

萧言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旋即他便摇了摇头。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表妹是为了父亲的事前去答谢皇叔,定然不会像寻常拜会那般说个三言两语就离开的。

萧言将手垂了下来,片刻后又忍不住抬手闻嗅了闻嗅。

*

沈希和族姐们在寺里转了转,又听了半个时辰的经,然后随着众人去斋堂用了膳。

该说萧言的运气是真的好。

这偌大的寺庙里,多余的提灯竟都真的存放在了斋堂里。

人一多话也就杂乱起来,族姐们平日都是矜持的妇人,可私底下也会聊些乱事。

听到众人的话题开始转到偷情时,沈希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

“小王氏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个好爹,据说生得标致,曾做过梁国公夫人那位守寡庶妹的入幕之宾。”一个族姐掩住唇悄声说道,“这小王氏也学了这般做派,早在婚前便与人偷情,是大着肚子嫁进门的……”

有人问道:“她那丈夫就没发觉吗?还是情愿做这绿毛龟?”

“自然没发觉。”那族姐继续说道,“小王氏虽然浪/荡,但到底是长在深闺里的,连表兄表弟都没有几个。”

众人越听越有兴致:“那她那奸夫是谁?”

“说来你们别不信。”族姐说得眉飞色舞,差些忍不住拍了桌案,“是她那教习经书的西席先生!长她足足九岁呢!”

沈希陡地颤了一下,手中的瓷杯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仅族姐,连斋堂里的其余香客也纷纷投来了目光。

茶水将她素白色的裙裾溅湿,碎瓷滚落到各处,一时之间斋堂内有些混乱。

沈希抿了抿唇,歉然地说道:“抱歉,我的手方才有些抽筋。”

她站起身,未等侍从近前便自己将落在脚边的瓷片拾起。

全然没必要的,但沈希几乎是下意识地垂眸俯身,想掩住眼底的慌乱。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和事罢了。她反复地告诉自己。

类似的事永远都不会出在她的身上,那些晦涩的秘闻更永远不会有人知悉。

她只会是众人艳羡的平王世子妃,只会是萧言的妻子。

沈希重重地闭上眼睛,复又缓缓地睁开。

但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沈希刚刚抬起指尖,那锋锐的碎瓷边缘就将她的指腹划出一道血痕。

族姐们紧忙上前,将她扶起:“你没事吧,小希!”

血珠顺着手腕流淌,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一个懂医的族姐快步近前握住沈希的手,用帕子帮她简单做了包扎。

那族姐忧心忡忡地说道:“下回可千万别用手去拿了,小希!”

“这碎瓷瞧着寻常,最容易划伤。”她拍了拍沈希的肩头,“等回去以后,记得让府医再好好看看。”

“无妨的,阿姐。”沈希浅笑着说道,“不过是小伤而已。”

痛意细细密密,近乎是有些痒,的确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伤处。

沈希也刚好借这个理由先走一步。

与她同住的族姐沈瑶有些忧心,还想陪她一起回去,也被沈希拦住了,她柔声说道:“瑶姐姐不必劳烦,咱们姐妹难得一见,瑶姐姐再多与姐姐们说会儿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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