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199)

作者:张参差 阅读记录

萧玉神色也焦急,她状态很紧绷。

反而皇上看着放松,他将人扶着,在靠垫上倚舒服,又在她手背上拍了两拍,才站直身子。随着他前行,结发的扣结滑开了。

他踱步到金瑞身前:“朕知道,因为流霜,你恨朕,但你又救过朕的命,所以朕一直将你留在身边。朕让你暗查卿如的过往,你明明查到他表字的深意,却又将那密信烧了,可你烧干净了吗?”竞咸帝笑得好整以暇,“朕挺好奇的,这事儿你该在朕弥留之际,太子监国之时叫出来,届时朕不仅无力回天,兴许还要被你早送上路,可你为何忍不住了呢?因为你和玉儿的盟约破了?你到底是恨朕,还是恨玉儿更多一些?”

满月面无表情地骇然,信确实没烧干净,而且后来到了司慎言手里。

皇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暗哨;他不动声色地从容之下,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金瑞已经顾不得礼数了,仰面视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和萧玉藏着掖着多年的秘密,皇上居然早就知道了。

不知是激动还是冷,他抖得更厉害了,连说话声音都在抖:“只要对不起流霜的,我都恨……”

话音未落,竞咸帝倏然起身,两步到金瑞近前,抬脚便踹,正中金瑞胸口,毫无预兆地不留情,把金瑞踹得向后翻倒。金瑞手刚撑着身子想转还回来,皇上随手抄起桌上的盖碗,劈头盖脸地砸了金瑞一脸。

金瑞没躲。

一茶碗砸得着实,顿时碎八瓣儿,热茶混着他额角的血,淌过惨白的妆面。方才落水都没冲掉的妆粉,被热茶一蒸,顿时和泥汤似的往下淌。

第一次,满月隐约看见金瑞真实的肤色,确实泛着股青色。

竞咸帝不等金瑞开口,暴怒喝道:“所以你就利用神剑峰暗藏醉仙芝的秘密挑唆江湖朝堂连番争斗,为了流霜一人,你要那么多人陪葬吗!”

满月一愣,心道,这言外之意,当年偷听阿檀和陈庭对话的神秘人,是金瑞……

金瑞、金瞳长老本是兄弟,虽然面儿上两不相干地失联,细想金瑞若是暗地利用弟兄做些什么,当真算不得难事。

金瑞也愣了,他半张脸被血迹糊得狼狈,就这么定定地看人,让人瘆得慌。突然他大笑起来,粗糙的嗓音,笑到狂放时,像能刺透耳膜,让人听得背后汗毛倒竖。

好一会儿,他才止了笑:“陛下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为了稳坐江山,杀弟弑母,你我都不过是一己私利,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皇上眯了眯眼睛,左手虚握着拳,大指正好能摩挲在食指的玉指环上。

他回身看一眼萧玉,向金瑞逼近几步,居高临下地压着声音道:“就算朕杀弟弑母,也已经得了断绝子孙福报的报应,朕立卿如为太子,便是要把江山交到他手上,流霜若是泉下有知,就知道朕问心无愧地对得起他,”他看向金瑞,目光像刀子一样,“更何况,真相非是你所知的那般,等你见到流霜,自己问他便是。”

话音落,他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毫不犹豫送向金瑞胸口。

一剑就扎了个对穿。血珠子登时自剑尖滴落。

金瑞倒好像不知道疼,木手握了胸前剑刃。

精钢与硬木严丝合缝地擦错,发出让人头皮发炸的细微声响。

缓缓地,金瑞站起身,嘶声道:“当初,就该让你死在暴/乱中。”

视线升高,俯仰之间转为拔刃张弩的对视。

皇上半步不退,盯着金瑞的眼睛,声音低沉:“当年朕若死于暴/乱,大越便会被流霜拆分成几半,卖给西域诸国,”说着他突然发力,将剑往对方胸前又推了几寸,“所以,无论你曾经暗地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朕的本意都是留你一命……”

金瑞的木手,在这样针锋相对的较劲中,崩断了三根,指节弹得到处都是。

竞咸帝说话声音很低,又背着萧玉,萧玉该是听不见的。

可纪满月的位置很好,诸事变故尽收眼底,不想当年的旧事还有这般内情。

再看金瑞,血已经在他身后积了一滩,他突然牟足力气,一掌向皇上推去。

金瑞是囫囵个儿的时候,功夫比竞咸帝高太多了。竞咸帝知道,刚才一招得手,全是因为金瑞本来就已经受伤,加之他知大势已去,心思颓靡。

可穷寇反扑,狗急跳墙常有,是以皇上也一直防备着。

金瑞一掌推出,皇上急向后退,长剑抽/出,伤口没了封堵,血冒得更厉害了。

纪满月也防备着呢,眼看变故已生,他瘸着腿,踏冰绡也依旧灵动迅捷,身形一晃就已经隔在金瑞和竞咸帝之间。

金瑞视线骤然被满月挡住,眸子正好与他对上,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神色,看故人之子悲喜怅然,太复杂了。

那目光与满月一触,就又闪开,越过满月肩头,看向坐在软塌上的萧玉。

他咬牙切齿:“贱人,薄情寡恩。”说完,突然身子一转,往反方向冲去,自观景楼通天落地的大窗一跃而出。

片刻,楼下先是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骚乱。

金瑞这行为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他深知事情闹成这样,竞咸帝容不得他再活命,有纪满月在,他也没什么机会对萧玉如何了,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满月几步追至窗边,见百仞高楼之下,金瑞跌在红砖地上一动不动,殷红在他身下缓缓漫开。

终于,不知是谁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护驾——”

一嗓子嚎叫,楼下顿时炸开了锅,侍卫们,结队往楼上冲。

“让他们不必上来。”竞咸帝向满月吩咐,隧而转向萧玉,几步到她近前,在榻边坐下,千万般温柔地道:“都过去了。”

事态变化,萧玉如鲠在喉。她万没想到,皇上什么都知道,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情切地纠结,让她突然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竞咸帝将她拢进怀里,在她背上一下下地拍:“你与流霜……本来就有情于朕之前,当年是朕强拆鸳鸯……”

萧玉合了眼,眼泪肆无忌惮地沾湿了皇上的衣襟:“陛下别说了。”

竞咸帝突然笑了,道:“称朕作陛下,才像是本真的你,”就像是与萧玉闲话,他语调轻松又慢悠悠,“事到如今,跟琨哥哥说句实话,你对我几分是真情,几分是为了卿如?有没有……”

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啊?

话到一半又实在问不出口。

好半天,萧玉都没说话,但她懂得皇上想问什么。

画面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终于,她缓缓摇头道:“不知道,我和你其实是同样的人,为达目的,情和爱都可以轻易抛出去,当年你对我,就是始于真情吗?”

竞咸帝身子一顿,他最初对萧玉的好,确实目的不纯,只是不知何时,他陷进去了。这些,他本以为萧玉不知。

不想,萧玉知道。

更甚,萧玉继续道:“站在家国立场,流霜当年的所为,确实不该活……”

竞咸帝惊骇:“你……”

“他与西域诸国私立盟约,这是叛国背宗的罪事,”萧玉音调平平,“这些年你一直背着杀弟弑母的名声,不愿意把流霜的所为公之于众,除了要安稳邦交,有几分是怕我陡然知道心念着那么一个人伤心呢?”

竞咸帝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

他抱紧了萧玉——真的,咱们是一样的人。揣着明白,在对方面前装糊涂的一对儿傻子啊……

“朕懂,”竞咸帝搂紧了人,“总该有些什么,是凌驾于情爱之上的。”

萧玉眼泪干了,叹一口气:“玉儿最后求你两件事,杀了祁王;还有,我死以后尽快入殓,哪怕烧了都好……”

竞咸帝合上眼睛,向来冷硬的陛下,落下一滴熬了大半辈子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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