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71)
他想道:纪满月啊,你果然是个渣男,撩完不负责的事情才做得得心应手。
勉力把好悬呛出半个肺的剧烈咳嗽压下,满月平缓了气息,摆着手示意司慎言他无碍。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眶周围的淡红渐浓,司慎言想给他把泪水抹了去,可手探到一半又悬住了,他有点不敢再招他。
只得仓皇中转变方向,扶着人躺下,努力心无旁骛地助他行一周气息,冲散岔气。
司慎言什么也没再说,变回平时惜字如金的模样,扯过被子给满月盖好,起身往门边去。
满月以为他要走。可司慎言只是吹熄了灯烛,黑暗中,他又回来了,守在床边道:“睡吧,快点好起来。”然后取下墨染骨,极轻的吹出曲子来。
司阁主的笛子堪称一绝,听了让人心静。
《清心普善咒》轻灵洞透,带着禅意。满月心口岔气的余威尚存,又麻又痛,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肉下爬,攀过脖子,往他好不容易才不是很疼了的脑袋里冲。
乐声渐渐在他心里带起一道风。风有两重面孔,对待肆虐的不适,如刀如割;而待满月,就如柔夷拂面。
再醒来时,已经第二日天色微明。
满月睁开眼,就见司慎言还在,一只手握着墨染骨,另一是手虚扣着他的手指,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般情深着实让满月吃不消,他仰面躺着看床架顶,床帐都要瞪出窟窿了,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
反而越发觉得唇角干涩,嗓子眼冒烟。
他想悄悄地把手从司慎言手里抽回来,但想也知道,必然失败了。
司慎言见他醒了,脸上极快的飞过一抹慌乱,而后又恢复如常,伸手贴他前额,把被子给他拽了拽:“不烧了,但不能着凉。”
说罢,好像是满月心里的虫儿一般,起身倒了杯温水来。
若不是刚才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扭捏和他唇角还带着血痂的破口,满月甚至以为昨儿夜里是自己烧傻了,做了什么欲求不满的怪梦。
正这时,厉怜端了汤面和药来。
少年进进出出的伺候,非常妥帖,满副心思全放在师父的身体状况上。
满月吃面他看着、喝药他也看着,像是不从师父脸上看出“我好了”三个字,就不会罢休。
纪满月终于被他看烦了,皱着眉假嗔道:“行了,脸要被你眼珠子盘出包浆了。”厉怜这才讪笑着别开目光,突然看见司慎言嘴角破了,问道:“司大哥你……上火吗?”
司慎言难得没纠结称呼,面无表情的答:“嗯,火烧上头了。”
嘿……
纪满月忍住瞪他的冲动,只当没听见,坐在床边盘膝闭目,想要打坐又担心心思不静行岔了气,于是只在那闭着眼睛装模作样。
好在,厉怜懵懵懂懂,也不怎么知道司慎言和满月之间的纠葛,没再深究,只是道:“我去找莫大夫熬点去火药来,你再病了可不得了。”说罢,收拾空碗转身出去了。
门“咔哒”一声被带上,满月不再装了,睁开眼睛打量司慎言。
他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司慎言被他看得手足无措,刚才那点故作镇定的心思瞬间退避三舍了。
昨日一遭吻得那么深,让司慎言偷偷回味了整夜。纪满月对他的态度没了平时的巧言令色,这让他在对方气急败坏的表象之下,看出些藏得很深的真心来。
可这真心的背后,好似更多的是退却。
一时让司慎言不知该喜该忧。
司慎言突然怕对方一开口就会说出什么拒他千里的话来。他不禁自嘲,当初暗下决心“反正身子和心,早晚一天都是我的”的那个人,竟不似是他。
那点豪言壮语,越发壮烈得烫心。
“尊主连日奔波,昨夜也没得歇,趁着这会儿无事赶快休息,”纪满月开口是这么一句,“明铎那里,我该去见一面,免得久而生乱。”
作者有话说:
司慎言:我狗男人。
纪满月:我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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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可能停一天。
第52章 八字不合
纪满月说完, 向司慎言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披衣裳出门去了。
这时,雨已经小了, 东南阳天部翼宿旗的兵士在院门轮值, 见大人出来, 拎起门边的伞撑开跟上。
路上, 满月听说莫肃然昨夜连夜熬药,给染病的百姓喝下去, 今早重症见缓,轻症已经见好。而且那长得怪物似的老鼠,被寒根草熏过之后, 再吃下矾石,直接就死了。
满月听过心情大好, 步子都轻快起来。甘霖已降,疫患将除, 大约很快就能云开月明。被这边拌得太久,张日尧的毒还未解呢。
一进府衙, 满月先看见了郝景温。
郝大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在屋里晃得人眼晕, 一边低声念念叨叨, 隐约听得出是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何苦闹成这样”……
满月没理他, 向木易维道:“敛允兄,明将军如何?”
木易维没想到他一大早就来了,皱眉道:“大人身子好了吗?”
满月道:“不妨事,还死不了。”
木易维一愣, 觉得他满不在乎里含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消极, 想劝慰两句, 既不知为何,又不知如何说,心里叹了口气,直接入正题:“明将军昨夜发过两次脾气,后来安静下来了。”
明铎住在内衙厢房。翼宿旗的小旗总带人值守着,满月抬眼看四周树上,果然点沧阁的暗卡也在,料想是司慎言来关照过。
他在门扉敲了两下,推门而入。
天光随着门缝敞开步入房内,在明铎脸上投下一线光亮,让他眯了眼睛。
明将军正襟危坐在迎面太师椅上,腰刀撑地。
地上还有打碎的茶盏,显然是昨儿躁狂发作的证据。
一地的碎杯子片,顿时让他坐镇中军的气度磨得只剩强压怒火的气急败坏。
“纪大人,”明铎没好气儿,“软禁本将,谁给你的胆子!”
纪满月进屋,慢悠悠的道:“半城还将这里看作家园的百姓给的。”
历来党争牵扯百姓受累的事情不在少数,但既然遇上了,纪满月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惨事发生。
更何况,若不阻止,百姓活不了,就连官员衙役还有前来救灾的自己人也将死伤惨重。
只要百姓不被屠戮,祁王便不能在御前颠倒黑白。
是以,寸步不能让。
明铎看着纪满月,好像看一个异类,半晌,他才道:“你……不该为官,”他轻轻叹息似的说,“否则早晚不得好死,就像……”
话到此为止,明铎垂下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收拾起将要宣之于口的情绪,腰刀往地上一戳,站起身来问道:“疫症见缓吗?”
满月道:“已经有对症良方。”
明铎没说话。
纪满月看着他,能察觉出对方心里的犹疑。
与明铎对视半晌,满月突然冷笑起来。
明铎被他笑得一阵寒意袭来,问道:“纪大人笑什么?”
满月道:“笑明将军当局者迷。”
“何意?”
“此次遣兵,明将军可有见过朝廷调令?”满月继续慢悠悠的道,“在明将军看来,城中百姓可以是将军青云直上的垫脚石,而你我,在上头看来又何尝不是?”
没有调令,其实是纪满月猜的。
但明铎被问得一愣,满月知道,他猜对了——
明铎此行目的,已经不言而喻,因疫屠城,一把大火烧个死无对证,然后祁王就可以御前参奏帝魁道疏于管理,甚至借机邀功把监管职权纳入囊中。
只是,祁王后来才知道,皇上早下过密旨,丰年已经派人先到一步了。
于是,明铎在路上收到第二道指令,信函上,祁王殿下只写了八个字“持危扶颠,力挽狂澜”。
明铎自持领会上意,便想拼得将满月这个直指令和绣衣御史一同葬送在这场变故中,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