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76)

作者:张参差 阅读记录

这么一滩玩意,从郝景温鼻子里出来,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鼻孔通气儿。

那东西啪嗒啪嗒、一蹦一跳,脚程飞快,居然还认路一样,眼看转入小路,前去的方向是内牢。

内牢建在府衙最西侧,是关押尚未判决的囚犯的。囚室呈半户外的状态,三面墙壁和一道木栅栏门四相围住,半嵌入地下,上面封个顶子遮雨。

故意把朝向建得不好,是以冬冷夏热,非常熬人。

血鼻涕虫轻车熟路,好不欢快的认准一间囚室,一跃而入。

值守的衙役长这么大,没见过活的侯爷和大太监,早就矗立在侧。孟飘忱一个眼神,他立马跑过来,把牢门打开。

半地下的小牢房,顿时蓬荜生辉,也迎来了牢生至今最光彩的时刻。

“到了。”孟飘忱抽起墙边的火把要往里进,被纪满月拦下。

这事蹊跷至极,孟姑娘虽然知晓内里、古灵精怪得紧,医术武功样样可圈可点,但事情到这份儿上,也没有让个姑娘一马当先的道理。

他正要往里去,司慎言不声不响的,擎着火把先进去了。

扑朔的光亮投射在地牢墙壁上,飘忽不定。

牢房很小,地上铺满了干草,也只有干草。隐约闻见一股不知是什么混合的酸臭味道。

这屋里除了墙,就是地,桌椅板凳一件都没有。

墙角的暗影里,躺了个人,好像睡着了。满月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前来,那人丝毫反应都没有。

但只看背影,满月与司慎言就认出他是那装神弄鬼,要做活人桩的老牛鼻子平虚。

这人功夫虽然一般,怎么也不会睡死成这样……

除非,是真的死了。

想到这,司慎言惊而上前,脚跟在对方肩膀一磕,那牛鼻子真的烂泥一样,翻过身来。他口鼻处都被血污糊满了,污泞一片,已经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出血了。

满血想上前探他鼻息。

“纪公子,”孟飘忱叫他,“郝大人殒命时,这道人也就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二人体内的一对寄生蛊虫,合二为一自毁罢了。”

眼下发生的一切匪夷所思,以丰年为首,都想要孟飘忱给一个解释。

姑娘娓娓讲述,说从最开始的老鼠投井起,繁花府就已经在有心人的算计之中了,而这些诡术、奇毒,都被记录在一本江湖奇书中。

比如,郝大人中的就是其中记录的寄生蛊虫,是一种西域才能炼制成功的活人蛊。

蛊虫的本体确实是水蛭。

御蛊师会将水蛭一切为二,然后放在它适应的环境中继续饲养,这时候,大部分水蛭会死掉,万里挑一地选出两段都能存活下来,事情便成了一半。

此后,再配合西域边境的毒草、毒虫以特殊方式饲养,最终就能养成蛊,名为同生共死。

金瑞忍不住插话道:“姑娘说的特殊方式,是什么?”

孟飘忱笑了,突然卖起高深来:“这我不能说,而且公公听了会后悔知道的。”

金瑞似有不甘,看丰年也向他摇头,才忍住了没有追问。丰年问道:“同生共死是何意,怎么听都像是苗疆草鬼婆子下给情郎的玩意?”

孟飘忱摇头道:“这蛊是一对,御蛊师会选中目标,与目标达成契约。但这时,目标是不会知道自己被活人蛊寄生了,”姑娘皱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猜,那御蛊师与道士达成的契约是……‘你帮我在城中制造混乱,让疫病肆虐,我就帮你达成某个愿望,’至于这愿望是什么……”

姑娘眉头皱得更深了,想不出来。

“或许是返老还童。”纪满月道。

这时当时他和司慎言把平虚当活人桩埋河里,吓唬出来的结果。

孟飘忱点头:“确实,这也是这同生共死的特点,一旦契约达成,蛊虫会在宿主体内休眠,让宿主容貌变得年轻。但一旦御蛊师发现契约不能达成,就会催动蛊虫复苏,蛊虫会在宿主脑内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留在宿主体内,另一半则会去寻找新宿体,新宿体被寄生就已经是行尸走肉,只会像傀儡一样完成御蛊师的任务,任务完结,蛊虫会自新宿主体内脱出,与自身的另一半合二为一,化成一滩脓水。而这两名活死人宿主,到此时也就真的死了。”

所以取名同生共死。

厉怜看得直要吐,又觉得不能丢人,听孟飘忱说这么些,强忍着反胃小声的问纪满月道:“师父……既然是契约,为何要弄得这般麻烦?”

满月笑了,自古以来所谓契约,要有制衡,但人心隔肚皮,总是想以最少得付出博取最大的利益。能够一拍即合、两相得宜的买卖太少了。

想那御蛊师与人成约时,话说得重了,没人愿意付出代价,话说得轻了,容易被反水。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连哄带骗。

满月道:“为了应对变数。”

如今,孟飘忱为整件事情的因果带来了一把钥匙,这钥匙开出了巨大的信息量……

整件事情,似乎事涉西域;

繁花府的灾情,本以为是天灾,今而才知,其实是借天灾发挥的人祸,这背后的因果,怕只是冰山一角。

那《恶无刑咒》似乎是在许小楼手里,他又是否参与其中?

纪满月心道:摊上事儿了。

但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个。

众人一路往正堂去,趁着月色,满月几步追到孟飘忱近前,道:“孟姑娘,张晓的毒……”

孟飘忱看他一眼,淡淡道:“他的毒一时解不开,却也死不了,至于公子你……再不休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也不知莫肃然这大夫怎么当的。”

独自留在医篷里研制鸩泣血解药的莫肃然无缘无故突然打了俩喷嚏。

莫大夫皱眉:是谁骂我……

可能也就只有小师叔了。

第56章 睡前故事

这夜, 纷乱里漫散出安宁。

戎国候丰年亲自前来治疫,民心大安。百姓们终于睡了小半年以来最踏实的一个觉。

但事情的本身越发扑朔,不知是谁敢以蛊术控制朝廷命官, 甚至害其殒命……

毒蛊源于西域, 那些消停沉寂了数十年的巴尔恪人, 要惊蛰了吗?

内衙厢房里燃着净秽香。

丰年提起温热的黄酒, 给金瑞满上:“你来传圣旨就罢了,何苦要再与我跑到疫区来?”老将军说着, 自己端杯在金瑞的酒杯上一碰,先干了。

金瑞用那只木头手挠了挠鼻子,笑道:“好不容易出宫一次, 和你叙叙旧,”他说完, 也干了,黄酒温润, 略有些烫,夏日的深夜饮热酒, 别有一番滋味,“祁王的小辫子被你抓住了, 动手吗?”

丰年只是摇头, 捻起几朵干丁香扔进热酒里。他垂着眼睛把酒杯凑在鼻子边, 也不知是闻酒香还是想事情。

皱纹已经爬满老将军的面颊,但看轮廓,他锋眉鼻挺,就算眼角微微垂了, 线条也依旧畅顺。饱经沧桑看尽纷扰的睿智被他垂眸敛在眼底, 锋芒尽收, 倏的温柔起来。

金瑞见他不答,换了个话题:“那丫头是谁,一路上你对她客气得很。”

丰年笑着喝了酒,皱眉打量金瑞,颇有些预料之外的鄙夷:“到现在你都没想明白?前几日你已经见过那个叫怀芝的年轻人了,那丫头一眼就认出他身上是《恶无刑咒》中记录的东西,并非是什么醉仙芝。”

将军说完,见金瑞一时难以置信,“咳”了一声:“她姓孟!”

金瑞这才从若有所思中还魂儿了,给自己和丰年满上酒:“不会吧……《恶无刑咒》?她是……”他皱起眉头,仔细盘算年纪,“是孟教主的……”

丰年只是笑,不多置喙。

好半天才又找补一句:“只不过这事儿暂且不要声张,我倒要看看他们把个假货塞在我身边,动得什么心机。”

这把年纪说是叙旧,其实也就是各怀心思做彼此的酒伴儿。如今职责差得远,公事不便多言;私事,忆往昔觉得矫情,多年不见论近况一时又不知从何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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