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的老祖宗(25)

作者:马马达 阅读记录

丁灵盯住他,“这个便是净军提督?”

“是呀。”

“净军提督阮无骞?”

“还有谁?”老鸨笑一声,“你不是听说了这位的艳名,才在这里守着看他么?”

“男人要什么艳名?”丁灵看清来人便不以为然,“人家好歹朝廷大员,叫他听见,姐姐的楼子怕要关门。”说着便站起来,“我回去啦,多谢姐姐款待。”

“你男人寻着了?”

“你就当我寻着了吧。”丁灵扑哧一笑。等外头人散光了才走出去。到街市上已是天光渐明,一些店铺忙着下板子,还有一些更早的白汽蒸腾,早餐生意都做上了。

丁灵折腾一夜正在肚饿,便寻个人多的铺子走去。是个夫妻档,丈夫煮馄饨,妻子忙着包。丁灵坐下,“一碗馄饨……两碗。”

老板“哎”一声应了,看着摊档前头多出来的少年,“这是——”

宋闻棠立在桌前,肃然盯住丁灵。

“闻棠,你怎么来了?”丁灵赔笑,拖一条板凳,“还没吃饭吧?”

宋闻棠不动,也不吭声。

“陪我吃馄饨。”丁灵拍一拍板凳,见他不动,又叫,“闻棠?”

宋闻棠总算坐下来。丁灵不告而别难免不好意思,“我另有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丁灵一滞。

“你去寻净军提督?”宋闻棠目光投向高耸的画楼,“去那种地方?”

丁灵面上挂不住。

“你寻阮无骞做什么?”宋闻棠不依不饶,“你还记得自己身份吗?你一个侯府小姐,同窖姐们争风吃醋?”

丁灵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宋闻棠一段话冲口而出,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他正在气头,也不肯松口,坐着一言不发。

“滚。”

宋闻棠不动。

“给我滚。”丁灵被他戳到痛处,指着空阔的马路道,“你与我滚。”

宋闻棠仍不动。

丁灵道,“你不走,我走。”站起来要走。每日更稳稳群巴八散另七弃武三柳正理上传刚一动被宋闻棠拖住。宋闻棠仰起脸看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错了。”

“放开。”丁灵道,“留神脏了您读书人的手。”

宋闻棠脸发白,“是我错了。”他不放手丁灵走不了,待要用力挣扎,大马路上太丢人。丁灵道,“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放手。”

老板端馄饨过来,见二人情状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二位,馄饨。”飞速跑走。

宋闻棠迟疑道,“我走吧,你吃饭。”便从袖中取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默默走了。

丁灵等他走远才坐回去,气愤愤吃馄饨。等半碗热馄饨落肚,丁灵气平一些,打开案上的纸包,是一撂烧饼,虽然早已经冷了,闻着仍然喷香。丁灵总算记起支开他的理由——买烧饼。

自己一句话不说让宋闻棠在外等一夜。丁灵觉得自己也有理亏处,难免不自在,向老板道,“有新鲜的生馄饨卖我三十个?”

老板果然把刚包的馄饨包一个纸包,“小两口吵架,哄一哄便好了。”

“不是。”丁灵肃然纠正,“哪有许多小两口?”提着馄饨便走。到街口吹哨,等了一会儿黑马远远跑来,丁灵走过去亲亲热热抱住马头,“你也等了我一夜。”

黑马偏过头蹭一蹭她。

丁灵不肯骑马,挽住缰绳牵马漫行。时辰还早,出集市便冷清,间或三五个行人赶路,青石板路空空如也,只有丁灵的脚步和黑马蹄声。

“兀那女子——”

丁灵好半日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便回头。晨光中锦衣青年骑在马上,面貌俊美,有如好女。居然是刚刚见过的净军提督阮无骞。

阮无骞提鞭指她,“喂——叫你呢——”

丁灵慢吞吞转过身。

阮无骞轻踢马腹,坐骑散蹄行进,往丁灵身前立定。阮无骞坐在马上,上下打量她,“你这马——从哪里偷的?”

这厮开口便不善。丁灵道,“这是我的马。”

“你的?”阮无骞冷笑,“把你全副身家卖了也不值它的马嚼子,你是什么东西?你的马?”

简直时运不济,大清早无端挨两回辱骂。丁灵气乐了,“它怎么就不能是我的马?”

“因为——”阮无骞弯下腰,平平盯住她,“很不巧,我认识它。”便叫,“的卢。”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卢是上古名马称呼,当今天下,只有天子御苑一品名驹堪称的卢。

黑马听见,果然偏一偏头。

阮无骞又道,“的卢,过来。”

黑马仍然挨着丁灵不动。阮无骞目光一闪,转向丁灵,“说吧,在哪里偷的?”

“这是我的马。”丁灵懒怠理这神经病,“我走了。”牵马便走,堪堪走出十步,耳后风声飒飒,丁灵本能地躲闪,身后大力袭来,自肩往下如被火燎,下一时疼得钻心。丁灵掩住肩际,回头便阮无骞握着鞭梢,悠闲地卷鞭子。

“你在哪里偷的?”阮无骞吊起嘴角,微微笑,“再不肯说,我鞭死你。”

“这是我的马。”丁灵疼得火起,口不择言骂道,“阮无骞,你再敢打我,雷公镇大疫你冒功领赏的事,还想瞒过谁?”

阮无骞片刻惊慌,又镇定下来,“你说什么?”

“你心里知道我在说什么。”丁灵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再惹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阮无骞双眼微微眯起,“你是什么人?”

丁灵不吭声。

后头一名净军打马上前,凑到阮无骞耳边说话。阮无骞长长地“哦”一声,“原来是老太傅府上千金。”话峰一转,“老太傅告老,丁小姐不大风光得起来了吧——”

丁灵冷笑一声,转身便走。还未走出一步,六名净军阻在身前。的卢马烦躁起来,四蹄踏步,又不住地蹭她。丁灵知道的卢在招呼自己上马突围,但这些净军都有弓箭,自己骑术一般,拼斗起来伤了人伤了马都不好。

便站住,“阮提督,你有什么指教?”

“你方才说冒功,我听不懂。”

丁灵无声冷笑。

“你的马从哪里偷的?”

“这是我的马。”丁灵道,“至于冒功,阮提督何必明知故问?”

阮无骞盯着她笑,忽一时敛了笑意,“拿下!”

净军应一声,齐刷刷上前。丁灵尚不及反应便被人捆了个结实,惊慌道,“阮无骞,光天化日,你敢无礼?”

“原是不敢的。”阮无骞笑道,“但此处僻静无人,说不得便敢了——南嘉小姐在南并州失踪,老太傅真是情何以堪呀。”

丁灵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墨汁一样的黑暗,极远的地方烧着一支油烛,因为过于微弱,不能将光明送到眼前,但也聊胜于无。鼻端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腐味。

丁灵动一下,总算行动自如,动作间有簌簌的干草声。

是个牢房。

丁灵慢慢镇定下来——昨天那个才是净军提督阮无骞,雷公镇那个不是。丁灵仔细回想,是的,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阮无骞,甚至在她叫他阮无骞时,纠正自己是阮无病。

外间传闻领军的是净军提督阮无骞。皇帝嘉奖的也是净军提督阮无骞。丁灵越想越觉害怕——阮无病呢?为什么不争辩?为什么任凭阮无骞冒功?

难道被阮无骞灭口了?

丁灵站起来,把门锁拍得震天响。好半日才走来一名净军,“什么事?”

“我找你们提督,我有话同他说。”

“什么话?”

“好话,重要的话。”丁灵道,“我只同他一个人说。”

净军将信将疑盯,半日点头,“等着。”

约摸过了一柱□□夫,阮无骞果然走来。盯住她好一番打量,“丁小姐有何指教?”

“我想回家。”丁灵道,“昨日小女不知阮提督威名,无意间冲撞了提督您,盼望您不要同小女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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