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的老祖宗(24)

作者:马马达 阅读记录

丁灵被他连珠炮问得目瞪口呆。

老头不耐烦起来,“你不知道就回去问清楚。”

“知道。”丁灵道,“第一次,没生过,不留。”

“几个月了?”

丁灵默算半日,“快五个月。”

老头总算又掀开眼皮,“你说——你们姑娘头一回怀,五个月了才想着落胎?”

“……是。”

“我看你是搞不清你们姑娘心意。”老头道,“拖到这么大了,必定是想生的。”

丁灵道,“不可能。”

“回吧。”老头靠回去,又闭上眼,“回去打听清楚哪个恩客,说不得赎个身,从个良,省得在此处磋磨。”

丁灵追问,“那如果确实不能要,还有法子吗?”

“没有。”老头断然回绝,“这个月份想落胎,连你们姑娘一块葬送了。”

丁灵不甘心,“阿爷定有旁的法子,不肯教我。”说着故技重施,掣一张银票,“阿爷帮我,这个便是阿爷的。”

老头听见银票声响,立刻双目炯炯,腾地站起来劈手夺在掌中,伸指弹一弹,贴在耳边听成色。笑逐颜开道,“姑娘好大方。”

丁灵又摸出一张,“阿爷帮了我,这张也是您的。”

老头伸手要夺,丁灵回手避过,“有没有法子?”

“五个月,神仙也无法。”老头念叨着,直勾勾盯住丁灵手里银票,看她要收回去,忙道,“有,有法子——”

丁灵坐下,“什么法子?”

“有是有一个。”老头道,“你也办不到。不如依我,劝你们姑娘生下来。有这么些银子,去哪个庄子躲不了一年半载的?”

“你告诉我法子。”

“你给我银票。”

“我给了你,你不说又如何?”

老头翻一个白眼,“这法子又不是我能办到,我告诉你又如何?”便不耐烦起来,“给不给,不给拉倒,老头子祝你们姑娘早生贵子呀。”

丁灵一滞,只能把银票给他。

老头仔细折好,欢天喜地收入囊中,向丁灵招手。丁灵凑过去,老头贴在她耳边道,“宫里。”

“什么?”

“中京内宫监里有高手,处置这些事不过举手之劳。”

“内宫监找谁?”

老头翻一个白眼,“内宫的事,我一个江湖野医怎么能知道?”

“银票还我。”

“我真不知道,知道还能不告诉你?”老头护住衣袖,“早年听我师傅说,宫里有那承了圣恩的,娘娘们容不得她生下来的,又不能把大人一块处置了的,都是内宫监做的手脚——有不少人呢。你想知道去寻内宫监呀。”捂住衣袖便跑了。

丁灵竟无语凝噎。老头跑一段又回来,“老头子拿了你银票,定要同你说句实在话,省得你倒霉在哪一天都不晓得。”

“什么话?”

“你不要自作主张。”老头道,“你们姑娘定是想生,只是口里不好说。你如今撺掇落胎,等人家夫妻日后和好,你便是挨板子的那个。”不等丁灵说话便一溜烟跑远,后头有鬼撵着一样。

事已至此,只能回中京寻人去内宫监打听——多少有点收获。丁灵便往最里的院子去寻阮无骞——明明还在南并州,为什么说去南赵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撒谎的必要?

丁灵走去,还没见着半个净军,便在离着十万八千里处被楼里维持秩序的妓院保安拦住。

“里头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丁灵道,“通传一声。”

“明日再说。”

“你通传一声,不见便不见。若有急事,你拦在外头不是耽搁了?”

“滚。”

丁灵气滞,还要再分辩,臂上一紧,被人拖走。回头才见是那老鸨。老鸨拉着她入一个隔间,掩上门,“就知道你使那么多钱必定要给我惹事。”

“我惹什么事?”

“那里头都是阎王,旁人躲还来不及,你竟往上凑?”老鸨骂,“幸亏外头都是我们家的人,要是净军,你这会说不得脑袋移位了。”

“哪有那么吓人?”丁灵道,“净军也是讲道理的。”

“只有你这种涉事未深的小姑娘说这种话。”老鸨翻一个白眼,“净军是什么货色,姐姐比你清楚。”扒着窗子看一时不见里头有动静才放下心,走回来坐下,倒两盏茶,“来吃茶。”

丁灵坐下,“姐姐认识净军?”

老鸨点一下头,又神秘地笑笑,“我还认识净军提督。你千万别凑过去,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万一叫他看上,这辈子便算完了。”

丁灵一滞,“你说的是净军提督——阮无骞?”

“难道有第二个净军提督吗?”

“你说他好色?”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老鸨摇头,“你赶紧回家,无事不要往烟花地跑,真叫他盯上,哭都来不及。”

丁灵难以置信,指一指院子,“里头在做什么?”

老鸨正吃茶,被她一句话呛住,惊天动地地咳起来,足足咳了一刻钟才勉强停住,指着她哈哈大笑,“这里是窑子,你说他在里头做什么?”

丁灵被她笑得脸上挂不住,便结巴起来,“不是净……净军吗?”

“人家自有玩法。”老鸨笑得浑身都在抖,“哎呀你赶紧回家吧——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白兔,掺和什么窑子里的事?”

第21章 阮无骞

“我不走。”丁灵脾气冲上来,稳当当坐着,“我就等着看一眼这位净军提督。”

“你疯了吧——”老鸨撵她,“快走快走,少在这里给我闯祸。”

“我不走。”

“小姑娘再不走我要让人撵你啦。”

“你不敢。”丁灵提起老鸨给她的腰牌,摇晃上头挂着的哨子——值守遇到紧急情况叫人用的。“你敢撵我,我就吹哨子,等净军出来,我就说你伙同刺客谋刺钦差。”

老鸨一滞,“姑奶奶你要做什么?”

“看一眼这位净军提督。”丁灵道,“看完就走。你消停着不要生事。”

老鸨盯住她半日,点头,“敢情你前头都是哄我——”上下打量她,“要不是你这姑娘娇滴滴的小模样,我还以为你要谋刺钦差呢。”

“我谋刺他做什么?我就看一眼。”丁灵道,“同你不相干,我看完就走,定不与你生事。”

老鸨扑哧一笑,“妹妹不早说?这么点小事,姐姐早同你办了。”便挨她坐下,倒一盏茶,“吃茶。”

丁灵很是赞赏老鸨能屈能伸的态度,荷包被她散空,只剩半包金瓜子,取一枚放在案上,“这个算我孝敬姐姐。”

老鸨拈在指尖,咬住试成色,“盼望妹妹常来。”

丁灵不理她,撑住下巴隔窗望着通路——从内院出来,这是必经之路。

老鸨初时还说笑,后来无人答理,后半夜倦意上涌,坐在旁边打瞌睡。醒醒睡睡,不知多久内院许多人跑出来,打破静夜悄寂。

老鸨一惊醒了。丁灵站着,扒住窗棂往外看。老鸨道,“小姑娘这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男人。”

丁灵回头,“胡说什么?”

“你生什么气?”老鸨愣住,“不是你说来寻男人?”

丁灵一滞,正寻不出话怼回去,外头一片声地拍巴掌,有人叫“肃静”,又安静下来——内院有人走出来,虽然穿着便装,腰上悬的却是错时刀。

是净军,却没有一个眼熟的。丁灵问tຊ,“为什么这个装扮?”

“要不然呢?”老鸨打一个哈欠,“逛窑子是什么风光事吗?难道穿官服来?”

六名净军捉对走出来,分两边散开,又过一盏茶工夫,转角处女人的嘻笑声渐渐接近,三名美艳女子簇拥着一名锦衣青年从内出来,旁若无人地调笑。

青年肤白如雪,眉目若画,灯影下目中波光流转,唇如涂脂——分明少年,有如好女。

丁灵记起当日许春和形容中京净军提督的话——长相出奇的好。眼前青年容貌堪称绝色——传说倒是半点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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