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倒计时45天(11)

作者:一棵水杉 阅读记录

透过卧室的门口,我看见大门被打开,纤长的手指把住门框,接着迈进了匀直的腿。

林渡舟发丝湿润,挽起的袖口落下水滴,肩上的黑色衬衣也沾了水渍,衣领贴着他的锁骨。他的神色褪去了前两日的沉静,眉眼舒展,像夜风一般温柔。

第10章 【43天】小孩。

我半躺在床上,愣了好久没缓过神来。

林渡舟提着一堆东西,香气飘进了卧室,最近几天都提不起的胃口在这一瞬之间被勾起来。

我掀开被子起身,到客厅看猫碗,里面装着新添的猫粮,小山丘的模样很完整,看样子小朋友一口都没吃。

顿了片刻,我才抬起头来,看向正在拧袖口水渍的林渡舟,到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他。

林渡舟看也没看我一眼,默然接了过去,像是要用多大的勇气似的,半晌才说:“谢谢师哥。”

今天在河边走那一截过后,总感觉乏力,可这会儿突然觉得精神都给睡回来了。我坐到沙发里,伸了个懒腰,假装不是很在意,“坐吧,有一点湿没关系。”

林渡舟没应声,听话地坐下了,抬起手来擦自己的头发。黑色衬衣因为他的动作勾勒出了胸腹的轮廓,背脊挺拔而流畅。宽肩,窄腰,线条一路向下延伸,顺着衬衣褶皱钻入平整的西裤,又被横向的皮带切分,沿着他精瘦的腰线,画成一个完美的圈。

我垂下眼睑,离开了视线,“外面下雨了?”

他的指尖一顿,将毛巾放到了桌上,闷声回答:“嗯。”

窗外月朗星稀,是难得的晴朗的夜。

我暗自笑起来,蹲下来到了茶几前,拨开他带回的袋子,看到我们从前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盒子,名字叫做“小小糖果屋”,但里面不卖糖果,只有甜品和咖啡,就是离我家远了些。当年林渡舟去给我买新上架的小蛋糕,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

外面没下雨,隔壁区下了。

我说:“那家店还在。”

林渡舟应声。

我又说:“我不记得怎么回来的。”

林渡舟双腿修长,从沙发落到地上,在膝盖处转了一个漂亮的弯。

他答我的话总是慢悠悠,一点儿也不像傍晚让我深呼吸的急切。等挂钟的秒针滴答答走了好几下才开口,“你睡着了。”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累,”我尽量将话说得礼貌而自然,但一想到这些用语是对他说的,就浑身不自在,“麻烦你了。”

如果林渡舟这样跟我说话,我估计会折寿。林渡舟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很是沉默了一阵,才说:“不会。”

我又打开另一个口袋,里面是青梅汁,还有一个袋子里装的是红豆粥。

空气静谧,我找了个话题,“那家甜品店的咖啡不错,怎么没买一杯?”

“很晚了。”林渡舟答得言简意赅。

说罢,他拿起扶手上的外衣,从内袋里取出一盒药,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上面写着“右佐匹克隆片”。

我拿起来,仔细看了功效,“安眠药?”

林渡舟拿起外套,起身,似乎准备走了,“少吃一点,睡前半颗就够了。”

他离开沙发走向门口,我没有挽留。打开药盒,看见里面的一板药被剪开了,只剩下两颗。

我拿着小小的两颗药哭笑不得,他怕我寻死吗?

门被打开,我没回头,却不受控制地突然出了声,“林渡舟。”

他没有应声,又把我晾着。我只好转过头去,看着门口颀长的身影,指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

不管是不是我自作多情,可在他再次踏进来,关上门向我走来的时候,这一瞬间,我相信他在等我开口。他从一开始,就希望我能对他说出一句不用太周全的挽留。

“换双拖鞋吧,还在门口。”我说。

林渡舟十九岁那一年,我们第一次谈话聊天,我把他带了回来。

那时家里已经是我一个人住,什么都是单人份,没有准备他的拖鞋,他扶着人菜瘾大醉醺醺的我进门的时候,在门口就脱了鞋袜,直接光着脚进来。

那一刻我就觉得他简单又可爱,被他逗得开怀,和他在浴室亲吻拥抱,心里由衷感叹:傻弟弟。

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咬我的钩。我要是转手把他卖了,他估计还觉得自豪,觉得帮我抵了债。

其实那一晚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发生,我浑身发热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傻弟弟林渡舟问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他去给我买碗粥喝。

十年后的今天不过九点过一刻,29岁的林渡舟还能开车。可那时候他19岁,连自行车都还没买,时间已经过了半夜。

我拉住他,勉强睁开眼,告诉他恋爱不是这样谈的,如果他没打算做点什么,我就睡了。

他听了这话愣住很久,我以为他被我威慑住了,没想到他沉默半天,憋出来一句:“我们在谈恋爱吗?”

当时纪南反对我们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觉得我们太冲动了。第一次讲话就回家,耳鬓厮磨,做最亲密的事情,像浪荡的游子在某个异乡留下的一夜情。

在林渡舟之前,我没和谁在一起过,可在单纯的林渡舟面前,我竟然觉得自己接近一个风月老手,引导他一步步来到我期待的位置,说出让我心满意足的情话,表达出让我深陷其中的爱意。

我没告诉纪南的是,我从来不觉得那天是我和林渡舟的初相识。

人和人是讲求缘分的,亲人、朋友、伴侣,都需要一些奇妙的机缘。哪怕是我第一次在天台上遇见林渡舟,我也恍惚觉得我和他已经相识了很久,尽管我不清楚他的性格脾性,我对他的出身与来处一无所知,但当我们目光交汇,在旷远寂寥的宇宙之中,我们之间勾连了蜿蜒而坚韧的线,从那一刻起,我们属于彼此。

在我们相爱的四年里,我很少对林渡舟许下关于未来的承诺,他也是。

只是在许多个朦胧的清晨,窗外熹微的晨光照射进来,浅淡的米白窗帘挡不住天色,我躺在床上一翻身,将脸埋在他肩上,外面鸟鸣啾啾。

那时候买菜的阿姨还没有出现,不会每天早上来踩着三轮车、高喊着蔬菜的报价经过,倒是一个推着豆浆油条小餐车的奶奶,每早七点钟就缓缓走过每一条街道。

她没有喇叭,光靠自己高喊,声音苍老却嘹亮,清丽得像在唱山歌。

我还记得老奶奶吆喝的话——“油条豆浆,日子久久长长。”

就是这样平凡而充满烟火气的早晨,林渡舟将我搂在怀里,睡颜安宁,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耳畔,酥酥痒痒的。

好几年过去,林渡舟坐在我身边,我们礼貌而疏离。

客厅的灯光昏黄,我和林渡舟彼此沉默。等到吃完了东西,林渡舟再次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挽留,他似乎也没找到理由留下,只好一步步走向门口。

卧室里的猫突然跑出来,高昂着尾巴,步伐轻快地跑到林渡舟脚边,居然不冲林渡舟低吼了。

林渡舟俯身摸了一下小朋友的脑袋,握着门把手,低声道:“半夜醒来,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跳像是乱了阵脚,跳错了一拍。门被关上,咔哒一声落锁。

奇怪,今天之前,林渡舟对我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半夜对他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小朋友见林渡舟走了,才大摇大摆地去它的碗边吃饭。吃饱喝足到了我的身边,跳上沙发,姿态不雅地张着毛茸茸的腿,埋头舔毛。

我看着它,抓抓它的肚皮,“难道我一觉睡了一整年?怎么你跟他关系也变好了?”

小朋友被摸得舒服了,张牙舞爪地在沙发上打滚,我陪它闹了一会儿,手指一僵,转头看向房间角落。

平时为了看猫在家里有没有捣乱,我在家里安了一个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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