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云鬓+番外(30)

作者:虞渡 阅读记录

楚郢知接受长平公主的提议是目前最佳对策,可宣宁公主那样的绝色尤物,总让他生出些多余的心思,权势与美人皆得,岂能让人轻易放手。

得到淄川王的支持、早日回到荆西固然诱人,可这欺君罔上之罪,一旦事发,他是否能承受?他叹气道,“殿下的好意我明白,可否再给我些时日考虑考虑。”

卫缺道,“楚世子看起来非常犹豫,而后他没有用食,匆匆离开。殿下恕罪,卑职自作主张舍下了长平公主,跟着楚世子回去。见到他在雅阁与一男子会面,他们往来熟稔,看得出并非首次接触。言语之间不难听出那人是为临汾王做事的。”

宣宁若有所思,疑惑道,“是三哥和楚郢有勾结么?让长平在中间当说客?十哥也不甘人后,要摘荆西的果实,好个楚郢,四处放火,处处不落啊!”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宣宁脑袋乱糟糟的,她看一眼萧且随,可少年嘴巴张了一半还未发出声音,她又觉得他并不能为她解惑,转而懵懂着双眸望向卫缺,“你说,楚郢是什么香馍馍不成,为何他们都要赶上去巴结?”

卫缺道,“想必临汾王与淄川王都不愿荆西靠拢承江王的队列。”

宣宁好笑地看了一眼萧且随,奇道,“那这个幽州世子呢,怎无人问津?”

少年停下快箸,拿一双热气晕染过的清澈眸子瞪着她。

卫缺也不管萧且随在场,直言不讳道,“且不说萧世子与您以及陆世子的情谊,幽州王只此一子,萧世子的地位权势已是铁板定钉,临汾王与淄川王拿不出能让萧世子变队的筹码。”

宣宁点头,“也对,且萧且随他这人胸无大志,你与他说什么联合纵横,只怕他会当场打起瞌睡来。”

卫缺亦点头。

萧且随诧异地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主仆两个,凑过俊秀的侧脸点了两下,提醒着,“…我还在这儿呢,说事就说事,别忽然议论我行不行。”

小娘子眼睛弯弯,噗嗤笑出声,而后又想起正事,吩咐卫缺说道,“对了,你速派人去把时常跟在楚郢后边那个江家二郎抓到公主府来,还有那个什么同雀村的江氏女,一起带回来,楚郢想害他们,我偏不让他如愿。”

她转念一想,又道,“不对,你先抓江氏女回来,让楚郢和江二郎狗咬狗。等到江二郎被打个半死的时候你再过去抓人,最好喊上县尉兵,捅到长安令那里去!”

一切安排完毕,萧且随凑过来问,声音带着些嘲弄,“江二郎才是这一年以来给你写信的人?那你岂非认错亲事?你想定亲的人究竟是楚郢还是江二郎啊?”

宣宁正因为此事恼怒呢,哪听得这些打趣,瞪他一眼,威胁着,“不许说出去,这个江二郎胆大如斯,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行了,吃得差不多我就要回去了,你自己回葛园吧。”

萧且随状似无意地问,“干嘛着急走,要去看江二郎的信啊?”

怎么可能呢!宣宁知道自己打草惊蛇问楚郢扬州的事,让他偏移了方向改向三哥那边使力气,若他们达成联盟,于阿兄而言并非好事。她急着回去想和“她”商议,事关阿兄,“她”不会还耍脾气不肯出来吧?

他还有完没完,想笑话她多久?宣宁敷衍哼笑道,“你真是异想天开,我怎可能还想看他的信?想起曾经那些信件,我险些吃不下饭,留他一命不过想用他对付楚郢罢了…若不是楚郢这厮的欺瞒,区区贱民,我岂能多看他一眼。”

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垂下眼,声音也变得低沉,“他如此欺瞒于你,那你…与他的婚约呢?”

宣宁哼笑道,“婚约?他也配,且让我与他耗上两年,定要让他一无所有,潦倒终生。”

楚郢不知一年后的消息,只要荆西王暴毙的时候他回不去,他的叔叔们自然要乱起来,届时无论荆西是内乱无暇自顾,还是新王上位重派质子,楚郢都是弃子一枚,谁还会在意他的生死。

“两年?为什么是两年?”萧且随不太明白她的话,可她已不愿多留,匆匆而去。

少年呆坐良久,忽抬起袖口闻了闻,她的茉香尚在,那一句“如此贱民,我岂能多看他一眼”也同样回荡在他脑中。

她这样骄傲高贵,自然不会将江二郎放在眼里。

他轻笑一声,舒展双臂缓缓靠在椅上,昂着脑袋捏住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云销雨霁,长安城复热闹起来,攘往熙来的朱雀街,月牙小衫的女郎骑着在白雪般的骏马,从容慢行,她拉着缰绳,精致无双的窄袖上移,露了一截凝脂般莹白的手腕。

虽她满月无缺的脸儿遮在帷帽白纱后头无缘得见,但观衣衫走线及周身气度,不难想见是用锦绣珠玉和巍巍皇权养出来的女郎。

楼阁廊檐上自诩风流的儿郎们直呆呆地望着她从楼下经过,却并不敢无礼出声。不必去看紧跟在她身后的那匹高头骏马,或者上面眼神淬着冰的唐刀侍卫,只看她在长安城这样自在恣意的张扬,便足可让人心生敬畏。

果不其然,她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儿轻夹马腹,转头拐进了崇仁坊的街道。

宣宁知道自己做错了,试图要喊“她”出来,从宣宁、李意如喊到殿下、十九娘、珠珠,甚至喊了声“意夫人”,一路从西市吵到了承江王府门口,“她”才好似刚刚醒来。

【作者有话说】

宣宁目前对阿随的感情还停留在小伙伴的阶段,和他接触属于左手摸右手的感知程度。(顶锅盖

第二十四章 八荒游志

承江王府。

宣宁来这儿是不必通报的, 府上侍卫们眼观着鼻,任由李意如长驱直入。

雨后午间,王府沿途春泥清香沁人。她先去看过了裴缈和两个孩儿,问得李槐自回长安后忙碌非常, 就算今日休沐, 也一直窝在偏院书房和众幕僚门客议会。

“怎么这时辰过来了, 可吃过午食?”裴缈问道, 又喊人添碗筷。

李意如一摆手, 道自己吃过了。

她多年不吃蜀辣, 且方才宣宁吃鱼之时她并未清醒, 这时候倏然接控,简直麻得她七窍升天。

宣宁这无知莽撞的性子也不知改一改, 先是冲到楚郢面前自话“我已经知道你在代笔啦,这条路你走不通, 另寻捷径吧”,后又跑到萧且随那里去差点就直接告诉他“我不仅知道庐州账本的事, 还派卫缺去守, 并且伤中了淄川王的人”。

等她指出后,“她”依然还要嘴硬, “阿随又不是旁人, 我与他一同长大, 而且他还是你孩儿的养父呢…”

气得李意如又想躺回灰海, 诸事莫烦。

李意如轻捏眉心,她这几天沉在灰海不动弹,一是知道宣宁要耍脾气不让她见李槐, 二是知道李槐既然已知晓账本之事, 必然有万全之策。

她陪着裴缈和孩儿们一会儿, 遥遥看见前院抱臂杏树下人影熙朗,好似是幕僚们议会完毕,正往息所用膳。

李意如忙起身道别,说道,“散会了,我去喊阿兄来吃饭!”

——

偏院门扉洞开,不时有三两年轻人往外边走,今日是每月大议会的日子,承江王府的幕僚们都来述职。

此生承江王府的谋士数量远超夕年,阿兄总算可以毫无顾忌在朝堂上大刀阔斧,想必他心中也畅快吧。

书房外边站着李槐的两个贴身小厮,李意如步履轻快,问过此时阿兄正在里间,抬眼远远见着个青白袍衫的男子背倚兰窗,她便带着点来之不易的雀跃,轻声走到他身后。

馥郁的茉香渐渐靠近,谢方行好似并未察觉,他垂眸流连于眼前的书册,指间轻攥在纸张,却良久也未翻过一页。

微凉的素手贴上他的眼帘,等他长睫轻眨,女郎柔软的小手受了痒,便发出一声笑意满揣的轻哼。她的声线如同甜糯的糍粑一样,又软又甜,带着些少女撒娇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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