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跑了!(67)
“因为春山雨水充沛,气候十分适宜茶树生长,所以此地所产的茶叶比其他地方的都要香,自从先帝赞过春山茶的香别具一格后,京中的大臣时常都会进些春山的茶。”
钟毓闻言,点了点头,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再说话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闻车帘外岑二长“吁”一声。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岑二扯了扯缰绳,冲着车厢说道:“大人,前面有一处客栈。”
话音落下,车帘被人从里面掀了起来。
岑鸢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楼,点点头道:“就在这里吧。”
与此同时,岑一也“吁”了一声,勒住缰绳。
直到一行人踏进客栈内,他们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春山人的“以茶为生”是何意。
小小一间客栈拢共只有上下两层,上面一层住宿,下面大堂吃食。
此时此刻,本该空着等客人落座的桌子上一簸又一簸地放着茶叶,就连上楼的台阶上也全部铺满了。
除了他们此刻站着的门口,放眼望去,客栈里竟没有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岑鸢微微蹙了蹙眉,正欲开口说话,却见一位手里拿着白手帕的店小二迎了上来:“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想到此时天色已晚,岑鸢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身侧的钟毓,开口:“住一晚。”
“好嘞!”小二笑眯眯地将手里的白手帕往背上一搭,转身冲后面吆喝了一声,“掌柜的,住店!”
话音落下,一道十分响亮的爽朗女声响起:“你先腾张桌子让客人坐下,我晾好这盘茶就来。”
生怕这几位客人久等,店小二得了令后边窜至一旁,将最近一张桌子上的茶盘小心翼翼摞到另一张桌子上,然后取下肩上的手帕仔仔细细擦桌。
一边擦一边还抬起脸冲岑鸢他们笑:“几位客官今日走近我们客栈算是你们来对了。”
听见这话,钟毓忽然来了兴趣。
她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捻着那上面缀着的穗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这样说?”
“因为整个春山就只有我们一家客栈呀!”
店小二呲着一口大白牙呵呵乐:“所以错过我们家就找不到别家客栈了。”
钟毓的表情一言难尽。
原本静静站着的岑鸢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细看之下他的唇边竟微微翘起:“自打种了茶之后春山人才多了起来,可这地太偏,甚少有人愿意定居此地种茶,所以来来往往都是些茶叶贩子。”
“客栈多了也没人住,所以春山一直都只有这一家客栈。”
“诶这位客官说的十分对!”方才那位爽朗的女声忽然响起,“想必您以前应该是来过我们春山的。”
钟毓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身材身份窈窕的美人款款走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素麻布衣,满头乌发松松垮垮地绾在脑后。
即便是这样,却也掩不住她笑起来的风华。
那人见钟毓直愣愣望着自己,眉眼间竟笑得愈发灿烂:“这是哪家的天仙下凡,就只在那儿一站,便照得我们这破破烂烂的小店蓬荜生辉。”
几句话的功夫,美人已然走至眼前。
她比钟毓的身量要高些,走近后她微微弯腰凑近钟毓细细瞧了瞧,然后冲一旁的岑鸢笑道:“几年不见,我们岑大人这是从哪儿找了个这样的妙人儿?”
钟毓闻言,微微一愣。
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岑鸢。
岑鸢竟然,认识她?
第五十八章
仿佛是听到了钟毓内心所想, 站在一旁的岑鸢忽然转过头来。
他眸光不知为何有些复杂,但口中却不忘解释她的疑惑:“先帝在时,我曾随他来过春山。”
哦, 原来是这样。
钟毓闻言, 了然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知道春山只有这一家客栈。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美人老板娘轻飘飘瞥了一眼岑鸢,见他面上神色淡淡, 便知这人又想起当年发生的那件事了。
“这样吧,”她猝不及防地伸手摸了一把钟毓的脸, 看到妙人儿被自己惊地浑身一颤后满意地收回了手,然后笑眯眯道, “你看天色已晚, 我与岑大人又是旧相识。”
“要不然你们几位先坐着, 我去后厨亲自炒两个菜, 再热壶酒,便算是替你们接风洗尘了。”
岑鸢的目光早在她伸手摸钟毓脸的时候挪了过来,此时见身侧人双目瞪地溜圆, 以为她是被人吓到了。
他看了片刻,没说好与不好, 反倒直接抬腿走向方才店小二收拾好的桌子。
只是路过老板娘的时候,似警告般的丢下一句话:“金妙仪,你收敛点。”
却不想钟毓听见岑鸢口中的名字, 两眼倏地变亮。
她没跟着岑鸢往桌那边去,反而挪吧挪吧蹭到金妙仪跟前,咬耳朵似地悄悄在人耳边说:“姐姐, 你名字真好听。”
“真的吗?”金妙仪见她踮着脚尖凑在自己耳边,便侧了侧身子好让她舒服些, “小美人你可是第一个说我名字好听的。”
钟毓看着近在咫尺的粉面雪腮,目光都直了。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不要太放肆,嘴上却忍不住诚实道:“真的呀!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了!”
你身上好香,好想和你贴贴!
闻着鼻尖传来的幽幽芳香,钟毓下意识又往金妙仪身边蹭了蹭——
姐姐手也好软,好想再摸摸再摸摸!
金妙仪眼光多毒,哪能儿看不出身边的妙人儿心中所想。
却还不等再说话,余光就见一个身影闪过。
下一刻,紧紧贴着自己的人儿就被拎到了一边。
岑鸢皱眉看着手里十分不悦扭着身子的钟毓,口中的话却是对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金妙仪所说:“我这夫人有些不知分寸,方才如有冲撞,还请金老板见谅。”
瞧瞧瞧瞧!
不就是贴在一起说了两句话嘛,这人便像打翻了醋缸子一般浑身泛着醋味儿。
倘若叫旁的什么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专勾别人新媳妇儿的白面小生呢。
金妙仪看着被拎走的钟毓死死瞪着岑鸢的那副小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好了,不闹了。”她直起身子朗声说道,“福临,今日要招待贵客,替我将老八样准备好。”
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上楼台阶处收拾茶叶的福临应声。
只见瘦瘦小小的人影一闪而过,通往后厨门上挂着的白布角飘了飘。
“她先前受了伤,你看着随便做些便好。”岑鸢扫了一眼金妙仪,然后捏着钟毓的后脖领,将人往桌边带,“岑二带了参,还要麻烦你熬汤的时候加些。”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金妙仪笑着看了一眼岑鸢手里的人,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岑鸢心上什么时候装了这么个小美人了?
眼见着钟毓想挣脱岑鸢的手却挣不开,金妙仪丢下一句“岑大人,你手上轻些,别摔了你心上人”便扭头随岑二出去取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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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金妙仪指挥着福临将热腾腾的菜都摆好后,钟毓才从方才她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所以长得漂亮的人往往眼神都不好使。
钟毓心里冷不丁蹦出这句话,要不然金妙仪这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是岑鸢的心上人的?
她这般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偏了偏。
看到那人冷淡如常的侧脸后,钟毓又挪回了视线。
“所以你们此次路过春山关,是因为要去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