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跑了!(70)
一直到晚上回房,他也沉默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不说,钟毓也乐得清闲。
什么钟延川什么猫眼石, 甚至还有什么西蛮人, 那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只需要在岑鸢身边呆到凉州城就好。
等到了凉州城, 拿到和离书之后,她就离开这些人这些事, 然后躲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
天大地大,钟延川还能费尽心思找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棋子吗?
想到这里, 钟毓的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她的视线透过厢房的窗子,落在明晃晃的月亮上, 耳边是男人十分平稳的呼吸声。
到时候他要去寻江佩瑜就去寻, 想做什么事设什么局那都是他岑鸢自己的事情。
至于自己?
反正穿书前她一直都是自己供自己读的研究生, 而现在不过降低了标准, 变成养活自己起自己就好。
书不用读实验也不用做,根本费不了多少心。
只要能寻得一处住的地方,再有几块田地。
管它是什么世道, 自给自足活到六十岁便知足了。
联想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坐在小屋前看着山山水水,钟毓心里竟然生出一种隐秘的期待。
可这样的期待还没维持多久, 便被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所冲淡——
现在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落脚的住处怎么找,能种菜的田又如何得?
穿书之前的自己因为被父母遗弃, 所以从小都在孤儿院长大。可孤儿院也只能将她抚养到成年,于是十八岁考上大学之后,她便搬出了孤儿院住进了学校的宿舍。
所幸院长妈妈替自己申请了低保, 她的情况又十分符合学费减免的条件,虽然手头十分拮据, 但钟毓却自认为过得也算不错。
没有课的时候就去做兼职赚钱,只要是能干的活她都会去干,每学期的奖学金都有她的份,偶尔还会跟着老师做论文赚些稿费。
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攒着钱,钟毓把自己供着上了研究生。
本想着研究生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她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却没想到研三还没念完,就莫名其妙穿到了这里。
虽然那边也没什么亲人可担心,但终究是活了快二十五年的地方。
好不容易银行卡里有了钱,好不容易成为随便与同学出去玩花钱不会心疼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享受生活的资本......
她就只是在实验室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唉。
钟毓在心里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又变成了那个没钱的钟毓。
从穿过来一直到现在,她连一贯属于自己的钱都没有,更别提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既来之则安之。
作为一个身无分文从孤儿院搬出来后来竟也过得还不错的人,钟毓向来都不会怨天尤人坐着等死。
没钱就创造机会赚钱,她就不信自己作为一个接受了十几年教育的现代人,能在古代活不下去?
这般想着,钟毓心里舒服了不少。
她悄无声息地转过头看着身侧闭目沉睡着的男人,在心里默默说着——
你也算一个好人,但我们不是同路人。
所以到时候希望你可以爽快放我离开,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交集。
看了岑鸢一会儿,钟毓又轻轻转过头,同方才一样静静看着月亮。
我祝你功成名就、康健顺遂。
也祝我自己不再动荡,平淡安逸地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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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钟毓便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
许是前一夜想通了不少,她竟然一改往日的梦魇连连,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看着窗外早已大亮的天色,钟毓微微一怔愣。
她忽然记起,自己与岑鸢刚到连山的第二日,醒来后看到的天色好像也像今日这般这般亮堂。
没想到时间竟会过得如此之快,那次的岑鸢还十分谦谦君子地打了地铺,这次......
钟毓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依旧睡着的人。
怎的他昨夜比自己睡得早,今日还比自己醒得晚?
虽然岑鸢此刻平躺在床上,可钟毓却在那张脸上找不出半处缺点。
她的视线顺着高挺的鼻梁骨滑下去,掠过薄唇一直到干净的下颌线,漂亮的脖颈线条隐没进了被子里。
看到这里,钟毓的视线便没再动。
“在看什么?”
房内忽然出现一道男声,盯着被子出神的钟毓被冷不丁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抬眸看去,却发现岑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望着自己。
原本耳边突然响起声音,钟毓是有一瞬间慌乱的。
可奈何抬眸就对上岑鸢的眼睛,出乎意料的,她的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名为调戏的恶劣情绪。
谁让那双刚睡醒的眸子根本不像往常那样充满着威慑力。
钟毓的嘴角忽然弯起一分不甚明显的笑。
趁岑鸢神色有些茫然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撑在他身侧,猛地起身凑近那张俊脸。
视线扫过眼前男人如玉的下颌,钟毓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说出“在看你的胸”时,厢房门忽然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
床上的两个人下意识扭头望去,却见岑二埋头拽着齐少虞,两个人要摔不摔地挂在门板上。
“我说了你别撞我,你看果然摔进来了吧!”齐少虞嘴里碎碎念着岑二,却不想抬头看清房内的情形后,那双眼睛陡然瞪大。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如同恶霸正要欺负良家妇女一般的画面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你们......”
“你们什么啊你们!”岑二骂骂咧咧地一抬头,“我没撞你是你自己......我勒个亲娘!”
看到自家少主此刻十分娇弱无力地躺在床上,而夫人却面带笑容撑在他上方。
岑二同样瞪大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
“大清早就玩这么刺激?!”
第六十一章
一直到金妙仪招呼着福临将早点端上桌摆好的时候, 钟毓还是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反观坐在她身旁的岑鸢,面上神色却与她完全相反。
就好像之前在房里被岑二与齐少虞撞破的画面根本没有发生过,他不仅微翘着唇角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还时不时出言同金妙仪说一两句话。
“这醉花糕还是像上次那样放了花雕酒?”
金妙仪闻言, 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大清早起来便神色僵硬的钟毓, 然后才转眸瞅着满面春风的某人:“难为你还记得我这醉花糕,但小美人身上的伤还美好全, 所以今日做的时候没放花雕酒。”
岑鸢点了点头,然后执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钟毓面前的碗里:“金老板的醉花糕, 我只有幸借着先帝的面子尝过一次,今日在桌上能看到还是沾了你的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忽然笑了笑, “你快尝尝喜不喜欢。”
钟毓眼前的碗里忽然被人放了一块雪白软糯的糕点, 她下意识抬头, 却在看到齐少虞欲盖弥彰地垂下眼后一顿。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此时又开始在心间翻涌起来。
她忍不住扭头瞪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罪魁祸首,见男人此刻正眼里含笑看着自己,钟毓便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他大清早的用美色勾引自己, 她又怎会色心大起想要上演一出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
更不会被上楼叫他二人吃饭的齐少虞和岑二撞个正着。
想到这里,才恢复正常没多久的耳根再度漫上淡淡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