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跑了!(8)

作者:弗白 阅读记录

“你我二人……”岑鸢铺好之后站起身解释道,“客栈里的每间厢房都笼了炉子,地上不冷,我今夜就先睡在地上吧。”

钟毓被岑鸢突如其来的举动与解释弄的有些怔愣。

直到岑鸢吹灭了蜡烛,二人都躺进了被窝里,钟毓心里还在感叹。

不愧是她看小说时候一眼就相中的男人。

多有礼貌!

许是近日马车颠簸,再加上她喝了药本就嗜睡。

此时房间一片寂静,钟毓阖了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直到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吆喝声,钟毓皱了皱眉,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钟毓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只是在实验室里熬了个通宵。

坐在床上呆滞了好久,直到她听清楚窗外的嘈杂声是客栈里的小工在卸货后,钟毓这才从床上起来,慢腾腾挪到床边穿上鞋子。

正当她打算起身去拿椅背上的外衣时,却不料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钟毓呲牙咧嘴地摸着被摔了的屁股,正欲扶着椅子站起来的时候,门被人打开了。

“怎么了。”

岑鸢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以为钟毓出了什么事,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打开了门。

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钟毓脸色十分尴尬地将手从屁股上拿起来。

“啊......我没事!”钟毓见岑鸢进门,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就是方才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下。”

“无事便好。”岑鸢只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见钟毓没有什么事后便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我方才是去客栈的后厨给你熬药了。”

“郎中嘱咐你身子弱,一日三顿的药要趁热喝了效果才好。”

他走至桌前,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钟毓面前:“看天色也估摸着你要起了,便将刚熬好的药给你端过来了。”

-

吃过药,钟毓跟着岑鸢去一楼用饭。

桌上摆着几碟看着很爽口的小菜,还有酥饼与粥,比前几日的顿顿干粮好了太多。

可大清早就灌了一大碗极苦的中药,加上风寒也尚未痊愈,钟毓的胃口并不好。

她只尝了几口小菜,喝了一碗白粥,便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嘴。

看着还在喝粥的岑鸢与桌上其他两位面无表情的官差,钟毓想了想开口道:“我们今日何时出发?我好去收拾收拾。”

话音落下,钟毓就见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位官差夹菜的动作忽然一滞,随即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岑鸢。

另外一位顿了顿,也抬头看向岑鸢。

......

钟毓也看向岑鸢。

那双正端着瓷碗喝粥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

岑鸢淡淡扫过眼前三个人,将粥碗缓缓放在桌上后才开口:“两位官爷,我们何时启程?”

钟毓对面的那位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倏地收回目光,重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那便等......”他囫囵咽下去后,抬头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钟毓,“等夫人风寒痊愈后我们再启程吧。”

说罢,还用胳膊撞了一下另外一人:“你说对吧?”

“啊......”那人被猝不及防的撞了一胳膊,十分慌乱地点头附和,“对对对,你说得对。”

“去峮州不着急,我们就等夫人痊愈后再走吧。”

钟毓闻言,看着那两位的神色莫名有些古怪。

是她想多了吗?

怎么两个押送罪臣的官差说话要看罪臣的脸色?

可不等她细想,客栈门外忽然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

下一刻,一声拖长了调子的“大人”突然响在耳边,声音近的仿佛说话人就在自己身侧。

钟毓闻声回头,却不料一扭头,就见一张满面油光的大脸盘子出现在眼前。

他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好些人。

钟毓冷不丁被吓得往后直仰,眼见着就要倒地,腰后却被人不知用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着。

借着那股力,钟毓抓着桌沿费力地坐正身子后,就见身旁那位官差正收回自己的剑。

钟毓立刻明白,方才是他眼疾手快地用剑柄拦住了她。

钟毓正欲开口道谢,却不料那道油腔滑调的声音抢在她说话之前响起——

“什么风把太傅大人吹来了?”

“若不是手下人眼尖,下官这不是险些失了为大人接风洗尘的机会啊!”

太傅?下官?

钟毓十分震惊地抬头看着身侧那位突然出现的男人,却在看清那人面色之后愣在了原地。

方才那人此刻正点头哈腰地站在岑鸢身边,搓着手畏畏缩缩看着岑鸢。

此时虽值二月冬末,早已不如隆冬那时寒冷。

但外面寒风吹着,倒也有些冻人。

可这位自称下官的人,两鬓之间却挂满了汗水。

第七章

话音落下,客栈里坐着用早饭的人都停了筷子,纷纷扭头看向这边。

“你说你是谁?”岑鸢嗓音淡淡,仅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后,便将视线挪回桌上。

他将一块酥饼夹到钟毓碗里,示意她再吃一点。

那人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听到岑鸢如此问,忙不迭弯腰行礼,开口回道:“禀大人,下官是连山郡的太守李源。”

“李源?”岑鸢口中重复了一遍,然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

“我来连山郡一事,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山郡的太守,”他视线落在李源头顶,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地?”

话音落下,李源的身体突然发起抖来,他头往下埋了埋,颤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饶命?”岑鸢的语气一如方才,“你何错之有,要我饶命?”

“下官不该……不该让手下注意大人的行踪,”李源被吓得直结巴,他战战兢兢抬头只看了岑鸢一眼又很快垂下头,“下……下官也不该在得知大人下榻此地后,寻了住处后擅自来迎大人。”

“下官……下官……”

看着李源身体抖如筛糠的模样,钟毓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酥饼,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岑鸢,然后扭头看向只顾着埋头苦吃的官差二人。

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疑问——

一个罢了职被流放的罪臣,如此嚣张跋扈吓唬地方官,这样真的可以么?

“既然你来迎我,我又怎好推拒。”眼见着李源快要哭出来了,岑鸢终于大发善心地开口,“此番奉命巡访,顾念夫人甚少出京,皇上便允了夫人随我一起。”

假话还能这么编?!

钟毓一脸震惊地看着岑鸢。

不知内幕的李源闻言,立刻抬头看向钟毓。

见钟毓神色有些莫名,以为是因为自己未向她行礼而心生不喜,他立刻垂下头,惶恐道:“下官见过夫人……”

“若你已替我们解决了住处问题”岑鸢打断了李源的话,“那我们四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到岑鸢如此自作主张,又见桌上其他两位官差一副全然听他决定的模样,绕是钟毓反应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寻常。

她看向两位官差,心里突然闪过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想。

他们二人该不会是岑鸢的人吧?!

钟毓心下一震,昨夜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自己风寒发热,岑鸢能直接停在连山郡,不仅单独包了厢房还为她寻了郎中。

昨日她发热脑袋不清醒,竟然还傻乎乎地相信岑鸢的那套说辞,以为皇帝真的对他心软,抄家的时候留了些钱财。

如今想来,那时相信岑鸢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一个被流放的罪臣,朝廷派来看守的官差怎么可能处处不刁难,事事应允呢?

那只可能是官差奉皇帝之命,又或者这两人本就是岑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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