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刻，竟然让褚彦觉得，香味是有温度的。

是……温暖的。

“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风青阳抱住褚彦，声音轻轻的，就像是怕惊碎了一个好不容易触碰到的宝贝。

风青阳拥抱着褚彦，手柔柔地搭在褚彦头上，将他揽入怀中，垂眸轻声道：“褚彦，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的本意并不在于勾起褚彦不好的情绪，他明显地感觉褚彦在自己接近他的时候身体的反应有多抗拒。

他只是想说点什么，让褚彦对自己的亲近不要抗拒。

褚彦这次终于没有推开他。

过了许久，风青阳感觉到他将头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风青阳长睫微垂，心中情绪复杂。

他对于褚彦的话，会产生小窃喜，他从褚彦言语中窥见了褚彦不为人知的另一层身份，又会对褚彦想念他的世界时低落的情绪感到心疼。

他知道褚彦想要的是什么：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但他，绝不会放他离开。

哪怕是言语上的安慰也做不到。

思及此，风青阳的眼眸变得一片漆黑，眼底深处是无尽的疯狂。

想要留住一个人，光靠感情是不牢靠的，需要手段与不可反抗的实力。体内的元灵察觉到主人的情绪疯狂运转，一股细微的力量波动随之溢出。

风青阳拥着褚彦，面具下艳丽夺目的脸缓慢浮现出一缕扭曲的笑，长至脚踝的墨发尾端打着小卷无风自动，似乎泛出丝丝银白的冷光。

……

越长卿倏地从寒玉凳上站了起来，捂着自己地胸口位置，神色恍惚。

他感觉到心悸。

越长卿低头，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位置，好奇怪。

他不会是太努力了，身体吃不消了吧？

但是没听说过修士修行还会猝死的啊。

焦躁、缺失、心悸。

越长卿在洞府里团团转，他喝了很多的水试图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他突然很想褚彦。

现在褚彦在哪里，在宗主殿吗，他在修行吗？会不会打扰到他。

越长卿想了很多，然而等他回过神来，人却已经来到了宗主殿外，他抬头看着前方巍峨的大殿，整个人都在紧张。

这是一种生理上的紧张，越长卿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对劲。

他好像病了。

否则为何总觉得心头缺失了某种东西，神志情绪皆恍惚。

大殿门口两名弟子，越长卿不认识，应该是风青阳的人。

看见越长卿来，两名弟子相视看了眼，而后上前两步挡住他的去路，“宗主与褚宗主正商议大事，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越长卿：“我不是闲杂人，我想找褚彦。”

两名弟子充耳不闻。

越长卿心道，风青阳果然蔫坏，他名义上把宗门送给了褚彦，但是这里面原来的弟子还是优先听他的号令，连他这个太上长老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既然在商议要事，就不要去打扰褚彦了。

宗门刚刚易主，确实有挺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对接，他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越长卿走到旁边，慢慢地，慢慢地坐在石阶上。

两名弟子回到自己原位，继续守着大殿。

两人目光不时落在那个新来的看上去长相比他们还要年轻上几分的所谓“太上长老”身上，他半坐半倚着石阶，脸色苍白，额头上有许多汗，神志也似乎十分恍惚。

看上去情况有些不太好……

其中一名弟子开口：“要去进去汇报么？”

“再等等吧……”另一人犹豫，“宗主命令了非迫不得已不许打扰。”

风青阳的手段所有人都领教过，喜怒无常的。若是违抗他的命令触到了他的霉头，他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过了一会儿，那边越长卿已经瘫倒昏迷过去了。

率先开口的那名弟子见状，立即对旁边同僚道：“你在外面守着他，我进去说。”

不过片刻，褚彦与风青阳便匆匆出来。

褚彦一眼便看见倒在台阶上的越长卿，一名弟子正守着他。

褚彦把越长卿扶起来，手掌贴向他的眉心，一丝丝灵气灌入他体内。

越长卿缓缓睁开眼睛，浑身发抖，眼神依旧空白，丢了魂一般：“褚彦？”

风青阳依旧戴着面具站在离两人不算远的地方，他看着褚彦给越长卿灌输灵气，皱眉替他寻找身体出状况的原因，漆黑的眸子里眼神玩味而冷漠。

这是风青阳完全没有想到的。

率先受到元灵情绪牵引的，竟然不是温苘礼，也不是那只狐狸，而是越长卿。

越长卿。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平平无奇，毫无特点的一个人。

不。

也不算毫无特点，他也有特点，特点是特别地蠢。

修行倒是很勤奋，但方向不对，天资愚笨。

风青阳呵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越长卿受折磨。

这都是他早就经历过的事，元灵与自己融合的时候，可没有人给他嘘寒问暖。独自一人被锁在山洞中，锁链贯穿了琵琶骨。

好疼啊。

冷钧天原本只是想利用自己，但是慢慢地竟觉得那个样子的自己让他感到兴奋。

所以，风青阳把他打残了，弄疯了。

这个蠢东西，还真是拥有一个足够幸运的人生。

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要耗尽心思与城府，双手染满鲜血，才能触到；但他只是站在那里，褚彦都会朝他弯腰。

真是够不公平的。

风青阳看着他，脸上神情莫测，终究是看不惯他的幸运，风青阳上千，开口道：“褚彦，让我来吧。”

“你知道他什么情况吗？”褚彦问道，他没有在越长卿身上发现任何受伤的痕迹，体内元婴与识海皆正常运转。

他找不到越长卿出状况的缘由。

“应该知道吧。”风青阳语焉不详地说完，便弯身抓住越长卿的后衣领，强行将他拽离褚彦身旁。

羸弱病态的玄衣矜贵公子随意地拖拽着神智不太清醒的越长卿离开，在地上刮擦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两名弟子紧随风青阳的身后，似乎是看惯了自家宗主的残暴行径，两人对此非常习以为常。

越长卿衣裳被地上石子刮得灰扑扑，零碎不堪，也许是拽得他疼了，越长卿泪眼朦胧，下意识朝褚彦伸手，“褚彦……”

风青阳转身，毫不犹豫踢了他一脚，带着钩子的语调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冷酷无情：“闭嘴蠢货，少装疯卖傻扮可怜。”

作者有话说：

风青阳：我醋我自己，我打我自己。

第98章 师尊

对于风青阳的所作所为，褚彦本想说点什么，但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开口是件火上浇油的事情，于是选择默不作声地也跟了上去。

但是风青阳并没有让褚彦跟着他与越长卿进洞府，所以褚彦也不知道越长卿的状况到底怎么样。

褚彦每天修行及处理公务结束，便抽空来越长卿洞府紧闭的大门口看上一眼，两个弟子一直守在外面，风青阳从进去后便一直没有离开。

三天后。

风青阳终于从越长卿的洞府里走出来。

他神色状态与进去的时候并无两样，看见洞府外站着的褚彦，风青阳露在面具外面的唇角微微勾起，喊了一声：“褚彦。”

褚彦应了一声，问：“他现在怎么样？”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想来应该不是小问题。

风青阳唇角的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他？”他收起脸上的情绪，长睫略微垂下，声音懒散、不咸不淡地对褚彦说：“没救活，死了。”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两名下属就走了。

褚彦走进越长卿的洞府，里面静悄悄的，他很快就看见了床榻上的人，穿着素白的衣裳，还处在昏睡之中。

褚彦在越长卿的床边坐下来，看着他的脸——在他的眉心处，有一抹不规则的红痕，像是不小心染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