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10)

作者:雪夜戏猫 阅读记录

她顿了顿,小声附到姐姐耳边:“那日在破庙的人,就是他。”

颜芙大惊:“甚么?!那他认出你了么?”

颜荔摇了摇头:“他那日昏迷不醒,根本不曾见到我的样子。”

“荔儿……你别太难过……”

眼瞧着姐姐又要哭了,颜荔忙道:“我一点儿都不难过,那日不是说了嘛,就只当他是副解药罢了,以后各走各的,并不相干。”

她娥眉微蹙:“倒是现在,该想想明日进了相府该如何应对……”

与李勋那好色之徒朝夕相处,不是她受辱被欺,便是他吃不了好果子。

二者择其一,颜荔当然是选择后者。

只是如今她连一只粗壮的大腿还不曾抱得……也不敢肆意撒野。

颜荔蹙了蹙眉,看来得想法子快些与应状元熟识起来才是。

一宿没睡踏实,翌日颜荔眼底乌青,顶着两只惺忪睡眼登上了去相府的马车。

她只略带了几件换洗衣裳与日常用品,无论李勋情况如何,她都未打算多待。

摸了摸腰侧荷包里的药丸,颜荔心下稍定。

因着是来赔罪的,做小伏低自不必说,颜荔这三年在烟波阁也是这般过来的。

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上座的相爷,只听一道威严沉静的声音传来:“好生去照顾公子罢,他若是好了,你亦有重赏。”

颜荔磕了头,躬身退了出去。

一个面容严肃的侍女将她带至李勋的院子,看着那扇雕花朱门,颜荔踌躇片刻,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便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儿,苦涩涩的,闻着让人眉头一皱。

那侍女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去了,留下颜荔自个儿,立在房中有些不知所措。

呃,他们就这样将她丢在这里,难道就不怕她恶向胆边生,对李勋下毒手么?

堂堂相府小公子,就是这个待遇?

颜荔有些不解,这是太信得过她呢,还是太不在意李勋的死活?

兀自出神,忽听得里间传来一阵咳嗽声,又急又重,一听便知这人病得不轻,正朝着奈何桥逼近。

“水……我要喝水……”

颜荔动了动耳朵,哟,不过是一天不见,怎么这嗓子像是刚从地里扒出来的?

她倒了杯茶端了进去,隔着纱帐看见李勋的脸,手上一抖,颜荔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相府的人果真不曾夸大,李勋此时的模样确实是鼻青脸肿,而且鼻梁上一道疤痕,还破了相。

虽然不知前日在她离开后发生了甚么,但是据他的伤势也可以推断,定是被相爷发现了他与那位爱妾的丑事,所以才会被暴揍一顿。

啧啧,颜荔将茶送到他面前,“李公子请喝罢。”

那李勋朦朦胧胧睁开眼,见到是她时怔住了:“怎么是你?咳、咳咳,你怎么在这里?”

“这都是令尊的意思,他老人家让我来给你赔罪,再伺候你,直到你的身体恢复健康。”

李勋愣了愣:“爹怎么会……”

颜荔:“那我就不清楚了,水喝完了么?”

“你喂本公子。”

颜荔看着他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强压下唇角,假笑道:“是,只要能让公子开心,小女子做甚么都可以。”

“哦?此言当真?”

他乜斜着眼,脸上浮现风流公子的神情,只是鼻青脸肿满脸是伤,看着便极为可笑滑稽。

颜荔竭力憋着笑:“当真。”

她话音未落,李勋便要支起病体靠近她,却被她轻巧闪过。

“公子想必饿了,小女子去给公子端些吃的来。”

房内虽布置得精致,但除了她之外,竟没有旁的丫鬟小厮,颜荔走到外面的小厨房,问厨娘要了碗甜粥,再回来时,见衾被掀翻在侧,李勋正伏在床边,似是想下来。

“公子当心。”颜荔连忙阻止,“有甚么需要叫我就是,何必移动尊臀?”

李勋:“……”

他看了眼颜荔,总觉得她与先前有甚么不同。

明明前日见他还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怎的今儿就如此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他眯了眯眼:“我爹和你说甚么了?”

颜荔眨了眨眼:“小女子只是一介歌女,相爷日理万机,又怎会与小女子说甚么?”

这倒是。

即便父亲再气,他与柳氏的事也不会传扬出去。若不然相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思及此,李勋一时也没了戏弄她的心思,自己端起碗吃起粥来,却没想到一时失手,瓷碗跌落,温热的粥撒了一身。

颜荔:“……”

虽腹诽他手段低劣,面上却露出笑,取来一旁的抹布径直擦了上去。

“哎呀公子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有烫到哪里?”

李勋愣住,她怎么变得如此温柔体贴?

门外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公子爷,夫人让奴婢来给您送热腾腾的鸡汤来,给您补一补身子。”

是柳氏房中的丫头杏儿。

李勋眉头微蹙:“进来罢。”

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婢女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行了礼,将食盒中的汤盅取出,道:“夫人说,虽不能至,但心惦念着公子爷的身体,还望公子爷多多保重。”

李勋面色微沉,道:“知道了,下去罢。”

杏儿面露难色:“公子爷,夫人让奴婢一并将食盒汤盅带回去。”

也就是必须得当着她的面喝完咯?李勋冷笑一声:“怎么,她还嫌我被爹责罚的不够?巴巴地让你跑过来送甚么劳什子鸡汤!她想让我死吗?!”

“奴婢不敢!”杏儿慌得跪下,迭声道,“夫人并无此意,她、她也只是挂念公子罢了……”

“谁稀罕她的挂念。”

李勋脸色阴沉,将汤盅径直拂落,碎瓷声极为刺耳,香气腾腾的鸡汤仍冒着热气。

那日是他一时喝多了酒,才会被那妇人勾引,本以为是一晌贪欢,却没想到那淫.妇竟对他上了心,三番四次地来找他幽会不说,后来还吃些飞醋。

但凡他多看两眼的婢女丫头,不出两日便会不见踪影。

前日她过生日,他不过是想玩一玩那小歌女,还没成事,她便如一个捉奸的正妻一般闯了进来。

撒泼痴缠,动静闹大了,被父亲的人听见得知,就此东窗事发。

柳氏挨了一耳光,被丢进房里禁足,他则被父亲踹进了池塘,鼻梁骨好巧不巧地撞在了石沿上,还得了一场风寒。

越想越气,李勋将食盒砸在婢女身上,喝道:“滚出去!不许再来!”

那婢女唬得浑身直颤,颜荔于心不忍,将她搀扶起来送出门去。

见李勋气得脸色发白,鼻梁上的伤口似是又裂开了,她转身叫大夫去了。

重新包扎后,李勋躺在了床上,此时日近晌午,见他睡着了,颜荔便悄然走到外间,从行李中取出针线筐,坐在台基上做起针黹来。

她想起昨日与应策的约定,三日后……他当真会来找她吗?

来或不来,她不能左右,但她得先绣好手帕,且要在明日天黑前离开相府才行。

“这药须提前一日吃,切记切记。”

池大哥的话浮现在脑海中,颜荔估算了下时辰,从腰侧荷包取出药来,径直吞了下去。

第8章 急症

李勋病得不轻,之后醒来也只是言语上调戏颜荔,想动手动脚都被她给躲开了。

“不急,等爷好了,再慢慢调理你。”

颜荔露出敷衍的假笑。

夜幕降临,天气有几分凉意,颜荔自顾自地找出衾被,毫不客气地在他床旁打了地铺。

如此沉着冷静不见外,倒让李勋有些吃惊——这小歌女怎么如此清新脱俗不按套路出牌?

率直天真,明艳灵动,看着更为勾人了。

他叹了口气,若非体力不济,他定然……

心有余而力不足,李勋饱含怨气地睡着了。

颜荔虽闭着眼,却一直竖着耳朵,直到听到他轻微的鼾声,她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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