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55)
他蹙了蹙眉,问:“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应策打量他一番:“没看出来。”
“那倒是怪了。”杜鸣风似是有些苦恼,“兰儿近些日子都不爱亲近我了,我还以为是我长胖变丑的缘故呢。”
应策:“……”
“文姑娘近些日子在忙甚么?似乎画浓斋也去的少了。”
“还不是那个洛七。”杜鸣风语气中满是怨念,“听说他擅长捉鱼,兰儿便每日里一大早便跟着他出门,湖边河里,闹得满身是泥,却还笑得像个傻子。”
“我真不懂,那有甚么好玩的?”他顿了顿,佯作不在意,“子安觉得,我与洛七谁长得好看?”
应策:“……”
这个问题好怪。
他略作思索,道:“洛七面容更偏柔一些,杜兄则更……阳刚?”
杜鸣风:“……好像不是在夸我啊。”
应策笑道:“杜兄既然如此在意文姑娘,为何不与她说呢?”
“她是我妹妹,我能不在意她么。”杜鸣风面色微红,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在担心她被歹人欺骗而已。”
“哦?杜兄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个兄长应该做的么?”
“杜兄是个聪明人,不要被眼前的迷雾遮了眼。”应策眼眸微黯,“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杜鸣风愣住,“啊?”
两人在路口道别,各自回府。
杜鸣风窥见一抹淡粉衣袂飞快地消失在影壁后,他怔了怔,快步追了上去。
却不料他的动静惊到了前面的少女,她一个不慎绊了一跤。
眼瞧着就要跌到石板路上,文若兰却觉颈后忽地一紧。
下一瞬,嘶啦一声,夏衫碎裂,后背一凉。
两人皆怔愣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
月色下,少女的脊背纤薄,如玉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芒,绯色亵衣,游鱼如生,穿梭在莲叶之间。
杜鸣风:“……”
他惊愕地愣了一会儿,尔后面色涨红,下意识地松开手,却在听到少女低呼的同时,又伸臂将她抱在了怀中。
……
万籁俱寂。
一时间他只听到两人怦怦直跳的心声,在夜色中过分清晰。
怀中的少女娇小柔软,身子微微发颤,似是受了惊的小兽。
杜鸣风喉骨动了一下,嗓音微微发涩:“抱歉,兄长不是故意的……”
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包裹住她犹在颤抖的身躯,“兰儿?你说句话,别不理哥哥……”
怀中少女却久久没有言语,她身子抖得厉害,似是哭了。
杜鸣风心中一慌,正要再笨拙地哄她时,就见她忽地转过身,眼前一花,唇上便倏地一热。
……!!!
兰儿这是……亲了他?!
杜鸣风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近在咫尺他反而看不清少女的神情,只觉唇上一片柔软温热,甜甜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是他的妹妹,两人怎么可以这样?
回过神来,杜鸣风推开文若兰,一低头便看到月色下她满是泪痕的脸。
他心口突突直跳,涩声问:“兰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文若兰红着脸,泪眼朦胧地凝望着面前的男子,她偷偷爱慕他好多年,他却只将她视作妹妹。
“没有人欺负我,”她轻轻摇了摇头,“方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哥哥不要怪我。”
她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疏离。
虽然口中仍叫他哥哥,但语气神态却是在躲着他。
杜鸣风不解,无端的有些不安,若是往常,如此尴尬境况,他定然会就此揭过,不会再追问下去,但今日他却有些反常。
“鬼迷心窍?兰儿是不小心亲到的我?”
明明方才在他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若非他推开,应该还会继续亲下去的罢?
这叫哪门子“不小心”?
文若兰没想到他还会继续问,不禁愣了一下,面色比先前还红了几分,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对啊,不小心。”
还在嘴硬。
杜鸣风眉头微蹙,俯身靠近她,目光灼灼,见她一副很害怕又不敢躲得太明显的小模样,他不禁笑了。
“兰儿近日为何总躲着我?”他放柔语气,徐徐诱哄,“是不是有了洛七,就不要哥哥了?”
“怎么会!”文若兰连忙摇头,“我只是与洛七一道玩罢了,他是他,哥哥是哥哥。”
“哦?兰儿很喜欢他?”
“挺喜欢的。”
洛七看着虽清冷沉闷,但会好多东西,做事又极沉稳靠谱,又愿意陪着她,文若兰着实想不到有甚么理由不喜欢他。
却不知这听在杜鸣风耳里却变了味儿。
他眉间蹙得更深,“那你也会如此‘不小心’亲他吗?”
话音刚落,杜鸣风便有些后悔了。
这是甚么话,未免太轻视兰儿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文若兰便脸色微白,乌黑水润的眸子里滚下泪来,深深看了一眼杜鸣风,便推开他转身跑了。
娇小纤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庭院之中。
月色皎洁,夏风微燥,杜鸣风愣在原地出神许久,懊恼地抓了抓头。
让你再管不住嘴,又把兰儿惹生气了。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点子小事,过两日兰儿便会气消,却没想到自那日后,兰儿竟真的恼了他。
但凡他一出现在她面前,她下一瞬便会离开,都不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
杜鸣风苦恼不已,他曾不止一次端着兰儿喜欢吃的甜汤点心敲门苦等,可她却语调平淡地拒绝了。
“兄长去忙罢,不用管我。”
杜鸣风:“……”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郁闷不已,只得叫出应策来,两人在酒楼上相对而坐,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默默不语。
“子安。”杜鸣风语气沉重,“你说女子心里到底在想甚么?她若是生我的气,我都好声好气地跟她道歉了,她为何还是不愿理我?”
应策眼神幽幽:“无论如何,此事着实是你不对在先,文姑娘有些脾气也是正常,不像我……”
“你怎么了?”
应策苦笑:“前两日与荔儿发生了些不愉快,明明是我在生气,她倒好,一直躲着我不说,今儿得知她姐姐回京了,更是拎着包袱径直去了霍府。”
他眸中闪过一抹哀恸,嗓音低涩,“似乎于她而言,我是可有可无,我再如何伤心,她都无动于衷。”
杜鸣风满是怜悯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给他斟了杯酒,“……想开些罢,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相较之下,兰儿虽然不愿见他,但好歹还乖乖地待在府中……
心中的郁结消散些许,直饮酒到夜半,弦月高悬,两人才各自散了。
应策脚步踉跄地回到院中,却在看到门首坐着的人影时忽地怔住。
浅淡的月色下,白衣少女抱膝坐在青石阶上,她似是等了很久,小脑袋一点一点,直打瞌睡。
在见到他回来时,杏眼登时一亮,溢出欣喜的流光,抓起一旁的小竹篮,三步做两步奔到他面前,献宝一般笑眯眯道:
“子安,你终于回来了!这是我跟姐姐学做的糖蒸酥酪,可甜可香了,你快尝尝看!”
应策怔愣地望着她,“你去霍府,是为了学这个?”
他还以为她要找姐姐,不要他了呢……
“对呀,姐姐厨艺了得,甚么都会,前两日我惹你生气,但是我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哄你开心,抓耳挠腮着急不已,因为没想出讨你欢心的法子,也便不敢来见你……”颜荔脸色微红,小声解释,“到头来也只能亲手做点好吃的,是不是太没诚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