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21)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看着腿上渐渐冰冷的白羊,顾承宴忍不住摸着它头顶还干净卷曲的绒毛,与之作最后的告别。

见他这样,大白马再次凑近,用脑袋轻轻拱他,连带那匹枣红马也凑了过来,用同样的方式安慰他。

而刚才一直被大白羊和羊群护在最里侧的小羊羔,这时也颤颤巍巍蹦出来,好奇地看向他。

羊羔头顶的绒毛软塌塌的,四蹄上还有一截没长齐毛,歪头看人的样子,活像一只小赖毛狗。

顾承宴被它这模样逗乐,一个没控制好,让眼角一滴泪珠滑出,顺着颌线、落到大白羊身上。

小羊羔转转黑亮的眼珠,突然兴奋地蹦上前,用舌头舔了顾承宴。

“……诶?”

小羊舌头上有倒刺、痒痒的,顾承宴一怔后忽然明白——眼泪是咸的。

他好气又好笑,那点因大白惨死的悲伤,却奇迹般被小羊羔的行为驱散。

罢了。

生死有命,大白羊也终有这一天。

顾承宴深吸一口气,转头透过窗户看向屋外——

雪地上群狼的混战,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那匹体型硕大的公狼一瘸一拐,在漫天纷飞狼毛中,夹着尾巴往圣山方向离开。

它身后,仅剩的五匹雪山狼浑身是血,有的尾巴被扯掉、有的耳朵被咬碎,各个惨不忍睹。

少年上|身赤|裸,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后,浑身肌肤都被热汗侵染得光滑而闪亮。

蒸腾汗水氤氲成雾,如凌空织就一层薄纱,盖在他线条流畅饱满的肩背和窄细的腰腹上。

狼群战斗激烈,撕咬拉扯不断,少年却在这样的战事里毫发无伤,只溅了些血花到身上。

眼看敌人都被撂倒,少年用小臂随意地蹭了下脸,正好将颧骨上一串血珠擦成道斜飞入鬓的红痕。

他的五官本就立体,被红痕这么一抹,更平添神秘的野性。

而那头公狼边走边回头,屡次尝试想带走伴侣的尸体,但它只要靠近,就会被草原狼群起攻之。

无奈,它只能远远看着母狼的尸体,发出一声声凄厉痛苦的嚎叫。

少年不屑地瞥它一眼,突然抬头嚎叫起来,像狼王啸月。

清扫战场的狼群闻声,也停下来跟着叫唤起来,不一会儿,响亮的狼嚎就响彻了整片山谷。

顾承宴看懂了:这是狼群在庆祝胜利。

只是如此大阵仗的狼嚎,毫无意外再次吓到了圈舍里的羊和马,小羊羔也嗖地一声钻回大羊身后。

枣红马受惊地尥蹶子,大白马则不断拽着缰绳后退,四蹄来回在地上踢踏、满眼都是惊慌。

顾承宴正想让大白马冷静,却忽然从这样的反应中窥出一些端倪:

那日从雪山上下来,当他再次提到小木屋和救他的人时,夜照白驹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以至后来他多次上山,白马都不愿往北坡去,就算顾承宴下马自己走,它也会从后叼住他袖摆。

所以,其实是……怕狼?

这么一想,小屋内被清扫干净的脚印以及沉灰上的曳迹,不就是狼尾扫雪?

顾承宴眉心一跳,觉得瞬间许多线索都串了起来。

与此同时,屋外的狼嚎停了。

少年用眼神示意狼群处理掉山谷中的尸体,然后他转身低头,摸了摸腰后一个鼓囊囊的皮袋。

确认袋中东西没掉后,他松了一口气,抬头找了找发现顾承宴在屋内,便挂着笑大步往这边走。

见少年进来,顾承宴下意识把大白羊往他那边一送,声音很轻、很小:

“大白死了……”

少年被他这动作弄的一愣,看看顾承宴又看看那只羊,视线扫过羊颈侧伤口时,眸中却露出一抹嫌恶。

顾承宴不觉有异,只摸着大羊脑袋,自责地感慨,觉得自己应该更警觉、更早加固好门窗。

少年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脸上的表情犹豫又挣扎。

最后他轻叹一声,将大白羊抱过来,然后从皮袋子里掏出两只肥硕的旱獭,塞到顾承宴怀里。

顾承宴一愣。

少年指着大白羊颈侧伤口,表情凶恶地冲他摇了摇头,又指指自己、摆摆手。

顾承宴:“……?”

紧接着,少年又拍拍那两只丢到他怀里、死去多时的旱獭,骄傲地拍了拍胸,满脸扬起笑容。

顾承宴:???

见他满脸疑惑、没有行动,少年盯着他看了半晌,双颊竟渐渐红了,最后他挠挠头、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而后少年突然俯身,在大白羊的颈侧咬了一口。

顾承宴:?!!!

少年扯下来一小块带血的颈肉,当着顾承宴的面嚼碎吞下去,又再次将羊和旱獭都往他怀里送。

一边送,还一边目光殷切地看向他的唇瓣。

“……”

顾承宴张了张口,终于撑不住阖眸,在少年慌乱的目光下缓缓睡了过去——

第13章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顾承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正屋的石炕上。

屋内很安静,灶膛内生得火很旺。

少年没在,不知又去了哪儿。

顾承宴摇摇头一哂,低头却看见身上竟堆着三重厚棉被——难怪他会觉得胸闷、气都喘不上。

抬腿、手脚并用给最上一层被子推开,就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却叫他浑身酸软。

顾承宴挑眉,抬手试过额心:果然,又在发烫。

看来昨天待在风雪里的时间,还是太长了。

想到昨夜,顾承宴忍不住阖眸叹息,少年的行径实在古怪——与狼杂居、生啖羊肉,还会啸月。

只可惜,顾承宴睁开眼,轻轻扯了下嘴角:

他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这时,房门吱呀一响,顾承宴扭过头,却意外看见个头戴皮帽、身穿束口长毡袍的陌生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多岁,手中抱着许多木条,用肩膀顶开门后,就径直走向窗边。

顾承宴轻轻咳了声。

青年脚步蓦然顿住,回头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双颊竟微微红了:

“您、您好……”

他支支吾吾,说的是腔调很怪的汉人官话,“我窝沃……令林您……”

顾承宴好笑,告诉他自己会戎狄语。

“啊,这样……”青年长舒一口气、放下木条,然后挠挠头露出个青涩的笑:

“我是拉旺,阿克尼特部的勇士。”

“这些日子风雪不断,首领又听见圣山上狼嚎不断、担心附近牧民出事,就派我们出来巡逻。”

“路过您这儿时,我远远瞧见屋后雪地上有一大片血渍,实在担心,就……没经您同意进来了。”

说到这,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顾承宴摇摇头表示无妨,正想问拉旺有没看见那少年,灶上却忽然传来铁锅咕噜冒泡的声响。

“啊!”拉旺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

他慌慌张张跑过去,从铁锅中端出来一碗黑黢黢的糊糊,那刺鼻的味道呛得顾承宴直皱眉。

“这是萨满让我们一直带在身上的药,平日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一碗就保管能好!您——试试?”

看着拉旺真诚的双眼,顾承宴拧着眉犹豫再三,还是从被面下伸出了手。

他是身上没力,想让拉旺扶他起来,结果这傻小子竟直接将碗放到他手里——

要不是顾承宴反应及时,险些要给碗摔了。

拉旺还不觉有异,“就是有点苦,但药不苦没效,汉人不是也有句话,叫什么对病好的厉害药都很苦。”

“……是良药苦口利于病,”顾承宴有气无力,“扶我下。”

“啊哦!”拉旺摸摸鼻子,忙伸手给碗拿回来,扶着顾承宴坐起来后,才重新递给他。

药碗里是一团捣碎的根茎,已瞧不出原本是什么草植,顾承宴叹了叹,仰头整碗灌下去。

即便是吃惯了苦药,这碗东西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顾承宴忍不住嘶了一声,五官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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