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39)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顾承宴哼笑一声, 满意了, 这才推开他起身下床。

换好衣服转身回来,顾承宴叉腰瞅着乱七八糟、脏污一团的被褥, 终于有点体会到那句话:

养儿方知父母恩。

他看了眼还傻乎乎跪在那儿的赛赫敕纳,卷起袖子打了个响指, “正好今天天气好,我教你洗衣服。”

赛赫敕纳歪着头思考片刻,起身过来,帮忙给拆下来的脏被面抱抱好。

顾承宴看着他:不错,好乖的小孩。

春日的极北草原还有些寒,如果洗的衣服少,顾承宴都直接用院里的井水,但这次要洗大件,他便带小崽子去了桦树林里的科里河。

赛赫敕纳给他抓鱼的时候,曾到过一处水势稍缓的河湾浅滩,路程也不远。

让小崽子抱着木盆和脏被单,他拿上捣衣杵和皂角,就直奔水边。

有时候与赛赫敕纳相处,还真会让他想起青霜山:

他娘教他洗衣服,他又教那些拜入山门的小弟子,带着他们打水、挑水,洗搓衣裳、拿皂角去除污渍。

若是遇着贪食馋嘴的,衣衫上全是油,那就要用到捣衣杵和打衣板。

这就讲究手法了,也不只是靠力气大。

一下下敲打得太重,衣服就破了,没水要添水、皂角不够再添皂角,总之对于新手来说,会比想象中难。

许多小师弟并不喜欢洗衣裳,调皮捣蛋的几个还会趁他不注意、玩水打闹。

顾承宴年少时还会生气教训他们,后来渐渐长大、性子沉稳,便对他们的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他们回去发现自己不洗衣裳就没衣服穿,或者要盖湿被子,他们就会知道了:

青霜山上不养少爷,哪怕是作为皇子的凌煋,也是事事要亲力亲为,大家都一样。

“乌乌,都打湿了,然后呢?”

赛赫敕纳的声音唤回顾承宴思绪,而他一垂眸,就看见赛赫敕纳蹲在水边,上身赤|着、两条长腿蜷缩着有些憋屈。

“然后放皂角,在脏的地方反复揉搓,”他蹲过去,接过水中湿漉漉的布料,“像这样——”

顾承宴示范了一遍,将脏被单分给小家伙,“你弄脏的你洗,”说着,他又将自己的里衣拨过来,“我的我洗。”

赛赫敕纳看看泡在水里浮浮沉沉的被单,又看看顾承宴手里那件浅白色的里衣、突然伸手抢:

“那这个我也要洗。”

“啊?”

“这个也是我弄脏的,”赛赫敕纳辞严义正,护食一样紧紧抓着那件里衣,“乌乌坐旁边教我就好。”

顾承宴看看他,唔了一声甩甩手上的水站起身。

私心里讲,开春的河水对他来说有些凉,只碰这么一会儿,他的手指骨节就隐隐在泛红。

如果只有他一件里衣,他是有点想躲懒不洗,或者回去烧点热水再来搓。

但来都来了……

他看着认认真真埋头洗的赛赫敕纳,有一瞬在庆幸还好脏的只是里衣,而不是亵|裤……什么的。

他摸摸鼻子,多少露出赧色,“那……”

“泡泡……”赛赫敕纳的眼睛微微瞪大,突然开口问他,“乌乌,河水里是不是有毒啊?”

……有毒?

顾承宴忍俊不禁,“不是毒,泡泡你用了皂角就会有,代表脏东西被洗下来了。”

他走过去看,发现赛赫敕纳搓得还蛮干净的,便教他如何用水清洗,然后拧干。

赛赫敕纳一直认真听、认真做,顾承宴说什么是什么,要放青霜山上,他一定是那种乖巧聪明、天赋高又很讨长辈欢心的孩子。

不过乖孩子不会扑他、咬他,对他做些坏动作。

顾承宴忍不住摸摸赛赫敕纳的卷发,看来狼就是狼,永远不会被驯服,永远又野又凶。

洗好衣服被子抱回来,在院中拉起线晾晒,顾承宴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便洗手与小狼崽做饭。

小崽子今天洗得好,应该得到犒赏。

选了新鲜羊肉来炒,又择了把小青菜来煮,前日做的饼子还有,放在灶上热热就能吃。

他这忙碌着,赛赫敕纳也没闲着,熟门熟路从箱子里翻出新的被单铺好,还在炕上给抻抻平。

然后,小家伙就跑来灶膛旁边陪着他,有什么需要时搭一把手,拿双筷子、递个盘子碗碟什么的。

顾承宴一边在锅中翻弄东西,一边隔着浓浓白烟瞄了几眼赛赫敕纳:

平心而论,其实小崽子长得挺好看的。

不仅是五官相貌出众,而且是那种两人要在大街上相遇,他一定会盯着多看两眼的好看。

若没那些烦心事,现在这样的日子就是顾承宴最想要的:隐居山水间、闲适安逸、自得其乐,身边还有个赏心悦目的小家伙。

在随凌煋下山前,他就曾给娘亲说过,说他将来老了,就收个关门小弟子,找青霜山上一处安静的山峰待着,每日看云观天、对弈煮茗。

乌仁娜笑他没出息,说她将来老了可要拐他爹去草原,找个有缓坡和湖水的大草场,放上几百头羊。

闲暇时,还能从草坡上滚下来,可以坐在草车上滑草,躺到长满芦苇的湖水里看星河漫天。

年少的顾承宴嗤了一声,笑话他娘,说老太太还滑草,也不怕摔断骨头……

气得乌仁娜打他脑袋,纠正他说就算到了一百岁,他娘也是美丽漂亮的姑娘。

“而且为娘练过,那可是身怀绝世武功,就算七老八十了也保证精神矍铄!你就瞧好吧臭小子!”

乌仁娜说这些时,眼神明亮,像草原天幕上煜煜生辉的星斗,“草原广袤神秘,没人能拒绝她的美……”

那些打打闹闹的场面似乎还在眼前,顾承宴恍惚间,还听到了娘亲的声音。

直到一股刺鼻的糊味扑面而来,他才猛然意识到——肉炒糊了!

顾承宴定了定神,眼前锅里的肉已经变成了一堆焦炭,黑黢黢的像……羊粪蛋蛋。

而坐在旁边的赛赫敕纳却托腮、眼神困惑:“乌乌,你在……变法术?”

——比如把羊肉变成炭?

顾承宴摇头,一笑抬手给锅端起来,“……是我走神了,去帮我拿门口那个小铁桶。”

那只铁桶是专门用来装炭渣和炉灰的,一直放在进门的右手边,这会儿正好可以用来收拾。

赛赫敕纳点点头,起身走向门口,结果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响——

他急忙回头,发现顾承宴整个人跌趴在地上,铁锅和里面的黑炭球洒了满地。

赛赫敕纳吓了一跳,回身跑过去将人抱起来揽到怀里,“乌乌?!”

顾承宴脸色雪白,身体止不住颤抖,握住赛赫敕纳的手用力到痉挛,而且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赛赫敕纳只觉自己是握住了一撮雪山上的寒冰,甚至是山顶终年不化的冰凌,“乌乌你怎么了?!”

顾承宴虚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浑身上下像被把淬了寒毒的刀在刮。

这毒一直没发作,他便也偷懒没计日子,甚至药都停了。

今日……许是赛赫敕纳起身早、他没了暖炕的人形火炉被冷着,加之又碰了凉水的缘故吧。

念及此,顾承宴痛中偷闲地牵了下嘴角:没想到,他现在也脆弱到这地步了。

“乌乌!”赛赫敕纳急得眼睛都红了,加大声音给他脸扭过来,“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顾承宴视线发虚,用了好半天才给目光聚焦到赛赫敕纳脸上,他闭了闭眼,慢慢抬手碰了下小崽子的脸:

“抱歉,今天可能,没法给你……做好吃的了……”

赛赫敕纳的脸一下变白,然后又变得铁青,搂着顾承宴的手力道猛然加重,他声音发颤:

“我……我不要什么吃的,我要乌乌你好好的!”

顾承宴轻轻笑,其实这病每回发作起来,他都狼狈得很,不是疼得昏过去,就是给自己手臂、嘴唇咬得一片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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