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51)

作者:埃熵 阅读记录

顾承宴累极,阖眸再昏睡过去前,却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哀叹:

别人是夜深丝竹、春意凰鸣,只盼着无限缱绻深情。到他这儿,斗帐香篝、被底摩挲,却只换来——

苦药一枚。

哪有这样的。

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要教小狼的,还有很多很多……

第32章

顾承宴睡着了。

或者说, 是彻底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赛赫敕纳趴在炕边,瞧着他安静的睡颜,总忍不住用手去戳碰他泛红的眼尾、留有牙印的耳尖……

此刻的顾承宴仅剩下本能, 被这作乱的手指招得实在难受,便一缩脖子、嘟哝着把脸藏到被子中。

赛赫敕纳一愣:“……?”

半晌后,又不由闷笑出声,他怕人憋坏, 伸手拉拉被子, 想给乌乌漂亮的脸蛋挖出来。

但——

顾承宴骨子里, 大约还是怕的。

刚才自己撩拨在先,碍于面子才硬撑了个全场。这会儿意识全无, 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瑟缩着往里躲、手指紧攥住被面不放。

赛赫敕纳无法, 沉吟片刻后俯身趴到被边,贴着那几根白里透粉的手指,轻轻哼唱起《苏德鲁牧歌》。

他记得乌乌喜欢这个。

果然, 一开始感受到他碰触而绷紧的顾承宴, 在熟悉的舒缓曲调中渐渐放松, 终于松开了被面。

给人脑袋挪出来后, 见他眉心还不安地皱着, 赛赫敕纳又凑过去浅啄一下, 用柔软的唇齿抚平额心。

眉间的川字纹渐散,顾承宴这才彻底睡踏实了。

赛赫敕纳凝眸看了他一会儿, 已变成暗蓝的眼瞳里, 倒映出屋内的羊油灯光晕——很亮很亮。

他小心翼翼掖好被子,才恋恋不舍地挪步到门边。

如果可以, 他当然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乌乌。

但这一夜一日消耗太大,乌乌醒来该饿了, 他要去弄头肥美的小羊羔来杀。

掀开帘帐,正巧巡逻经过的几个勇士肃立给他行礼,赛赫敕纳挑挑眉,烦躁地扭头转到帐后——

这里到处都是陌生的臣子、勇士,每个人都对他很恭敬——看起来很恭敬。

至少,他的族人就不会做这些流于表象的虚礼。也不知它们怎么样了,黑背、奥塔还有小婕斯……

这间新盖的毡帐后,有一间小小的圈舍,里面养着两只灰兔、三只五彩雉|鸡和六头黄羊。

都是赛赫敕纳闲来无事捉的,总是每隔几日就杀掉再换,总要保证顾承宴来时,能吃到最新鲜的。

他扫了一圈,利落地拨开前面两头碍事的公羊,准之又准地拖出躲在里面最小的一头羊羔。

杀羊放血的时候,赛赫敕纳失神地抬头,又往北方看了看:

一年多时间,或许黑背已经当上了新狼王,又或许它们会选择并入其他狼群内求生。

又或者……

他一哂垂眸,摇摇头没继续想。

此境气味难闻,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算计的腐臭味,像秃鹫、像鬣狗,像狐、像貉,就是不像狼。

若非老梅录当着他的面跪下来、对着长生天起誓,说定会让他名正言顺地迎娶乌乌……

赛赫敕纳将锋利的匕首顺着羊羔喉咙上的伤口插进去,然后利落地剥皮拆骨:

他才不愿来这破地方,当这什么狼主。

只可惜乌乌病着,等他稍好些,赛赫敕纳会想办法带他回家,回他们的领地、他们真正的家。

如何调制酱料、如何腌制备烤的羊肉,这些顾承宴都教过他。

赛赫敕纳正串好了羊腿准备回帐上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敛眉、沉了脸,突然拔出插|在羊皮上的匕首,反手头也不回地掷了出去。

锋利的小刀似离弦之箭,嗖地一声从两个来人中间飞过,然后重重钉在他们身后的树干上。

串有珍珠宝石的帽带被利刃削断,上面的宝石叮咚啪嚓落入草丛,更吓得鹿角帽的主人一身冷汗。

——是大萨满。

老梅录站在大萨满旁边,压眉望向赛赫敕纳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默默躬身先行了大礼。

赛赫敕纳睨着他俩冷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帐内走,继续他手上的事。

“狼主——!”

老梅录低唤道:“阿利施和巴剌思两部已至乌麦坪,今晚或明日就能到王庭。”

赛赫敕纳挑起帘帐的手顿了顿,但他只是侧首扫了老人一眼,然后就脚下不停地钻入帐内。

老梅录噎了噎,却也只能尴尬地僵立原地。

而大萨满则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这顶新的毡帐,然后才吩咐身边弟子捡起地上掉落的宝石。

赛赫敕纳回到毡帐内,先给两条裹好酱料的后腿烤上,然后又把剩下的肉该炖的炖、该腌的腌制上。

他这忙碌着,帐外两人却被昭昭烈日烤得冒汗。

大萨满到底年轻,看了老梅录好几眼后,才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质问道:

“狼主他……您、您就这样看着?”

老梅录瞥他一眼,示意他少言。

但这一年来,大萨满明显积怨已久,他深吸一口气,刻意压低的声线都憋出一丝扭曲:

“长生天在上!戎狄十二部的主人是个黄口小儿便罢了,他还如此将一切当儿戏,只顾着那个汉人!”

老梅录皱皱眉,依旧保持缄默。

大萨满跺了跺脚,啐骂道:“中原的汉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个狐媚似的惯会甜言蜜语、妖言惑众!”

“大萨满,”这次,老梅录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平静地纠正道:“里面那位,是我们尊贵的遏讫。”

大萨满眯了眯眼正欲争辩,面前的帘帐又动了动,赛赫敕纳一矮身,面无表情从毡帐中钻出来。

“……”被他森寒的视线一扫,大萨满立时闭了口,瘪瘪嘴低下头去。

老梅录还是很恭敬地冲赛赫敕纳行礼,没继续说刚才的事,而是另起了个话头道:

“您吩咐去找的那匹大白马已经有眉目了,那牙勒部的勇士传来鹰讯,说七日后就给您送到王庭来。”

是乌乌很喜欢那匹大白马。

赛赫敕纳点点头,“那就好。”

看他脸色稍霁,老梅录才又绕回去,继续刚才的话题:“阿利施部是老狼主的旧部,他们对您是无二的忠诚,大可放心。”

“但您并非塔拉遏讫的亲生,只怕同来的巴剌思部族会有人不服、生事,您还得做些打算。”

赛赫敕纳好像在听着,但目光却游移到刚才剥下来的那张小羊皮上——

这个大小,似乎正好能给乌乌做双新皮靴。

“还有,那牙勒部和阿利施部是世仇,到时我会帮您安排他们各自到王庭的时间,以免发生什么冲突。”

老梅录顿了顿,抬头顺着赛赫敕纳的视线看了眼那张羊皮,然后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道:

“阿利施和巴剌思两部是先代狼主最亲密的旧部,您新即位,还是应多联络亲近、设宴款待。”

见赛赫敕纳还是不吱声,只自顾自盯着那块血淋淋的羊皮子,大萨满终于还是忍不住讽了一句:

“您看起来可真忙。”

老梅录蹙眉更紧,总觉素日乖顺收敛的大萨满在顾承宴回来后,愈发冲动不智。

——无论赛赫敕纳年龄大小,他都是王庭唯一的希望。

只要亮出狼主的九旒白旗后,能让草原上的十二个部落拧成一股绳,哪管他是傻子、疯子还是呆子。

老梅录摇摇头,不想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旁生出枝节、让萨满与新狼主离心,便还是和了句稀泥:

“主上,您要记着我与您说的那些话。”

这次,赛赫敕纳终于有了反应,他收回视线,“设宴、世仇,还有呢?我听着。”

“还有,在您即位庆典的库里台议事会上,翟王和臣子们肯定会问您关于札兰台部的事。”

对外,王庭宣称老狼主是病逝,并未大肆宣扬他那荒唐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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