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6)

作者:小飞鸣 阅读记录

江守徽的房间不算大,但用品摆件都称得上是讲究雅致,比他那简陋小屋子要好上不少,看得出来,太太对她这个侄子还算不错。只是,宋知意看着江守徽蹲下身找东西的小身影,感到有些奇怪,这江守徽怎么跟他一样,身边一个仆人都没有?

宋知意的丫鬟春裁是前几天跑了,可江守徽从金陵北上京城,总应该带个小厮之类的,况且还有太太在,也不会让这么一个小孩子独自生活。

就在宋知意思索之时,江守徽找出一个木盒子走到桌边,递给宋知意,说里面是毛笔,墨和一方砚台。又找出一些不用的旧书和宣纸,告诉宋知意这是他开蒙时曾用的,上面还有他写的注释,又细细为他讲解了使用方法。

宋知意一边听着,一边微微感到惊讶,他没想到江守徽会为了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江守徽见宋知意不说话,又道:“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钱,就当是我今天误会你的赔礼吧。”

宋知意这才抬头看了江守徽一眼,他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的眼角是微微上挑的,乍看只觉得凛若冰霜,不好接近,但说出的话却是平易近人的。

见宋知意注视着他,江守徽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偏开了头,道:“可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知意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我没想到守徽表弟你也跟我一样房里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我不喜人多,房里只一个丫鬟。前几日她家中有事,我便让她回金陵了。这样一个人倒也挺好的。”

宋知意点点头,若有所思,江守徽还真不像是一个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

二人分开之后江守徽便去家塾上课了,宋知意也回自己院子里。他打开江守徽给他的木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全新的白玉笔和墨,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叫宋知意一时间有些恍惚。

宋知意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赶快振作起来。他磨墨执笔,启动系统,打开江守徽的信号源,夫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人都到齐了吧?今天开始我们学《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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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答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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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谁来说说《中庸》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夫子我知道,说的是人们都说自己聪明,但却被利益诱惑,遇到了陷阱也不知躲避。”说话的人是宋知远,上次宋知意看他上课心不在焉,却不想他上课回答问题倒是很积极,只能说不愧是男主,果然是天资过人。

而宋知意这里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本以为他前世是笔译员,连外语都能翻译,穿越到古代听写一些文言文应该是信手拈来。然而,他到底还是一个现代人,虽然前世并不是没有学习过文言文,但并不是在这个语言环境下生长的,所以这几天听课,夫子每每讲到一些较为生僻的字时,宋知意都不知该如何下笔。

就像刚刚这一句话,宋知意将“罟擭”二字写成“蛊惑”,自然没有被系统判定为有效听写字数。加之宋知意还不是很能习惯用毛笔快速书写,每日两个时辰的课听下来,他往往只能写大约一百字左右。一想到系统要求一千字才能增加一刻钟,宋知意觉得有些遥遥无期。

……

“夫子,早上来就一直在上课,我想去更衣。”

“那先休憩片刻再继续,你们也好好整理整理今日所学。”夫子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要更衣的孩子是许时楷,他几乎每日在上了约莫一个时辰后都要打断夫子的讲课,再趁着休憩的时间跑出去,余下的时间也不回来了。夫子一开始还生气地骂他,后来也不管这许时楷了。

宋知意叹口气,准备照常在课间时间关上信号源,毕竟他每日也只有两个时辰的收听时间,还是得省着点用比较好。

“徽兄,我回去整理夫子先前所讲时,发现有些地方还是不明白,能不能烦请你再跟我说一遍?”就在宋知意打算关闭时,系统里突然传来这句话,有人在问江守徽问题。

“好,你是哪里不明白?”

“在夫子刚刚开始上中庸时曾向我们解释过中庸为何物,我曾把夫子讲的要点都记下来,可是我昨日回看自己的笔记,却又看不明白了。”

“中庸二字可拆开来看,中,中和也。《左传》里就曾提到和如羹焉……”江守徽开始低声向那问问题的学子解释,引经据典,还辅以实例,一看就知江守徽完全理解了知识,就连宋知意这个穿越人都能完全听懂,。

“我明白了,真是多谢徽兄。”那学子道谢过后,又陆陆续续有其他的几个人来问江守徽,江守徽也都耐心地一一答了,而在收音机那端的宋知意则拿着毛笔奋笔疾书,把江守徽所说的关键点都一一记录。

直到夫子叫了重新上课,宋知意才停笔,他长舒一口气,只觉茅塞顿开。平时上课时,江守徽几乎不会主动回答夫子的问题,他还以为江守徽的水平不如宋知远。可今日一听,才发现这江守徽竟是个隐藏大佬。

因为在课间也把系统打开听江守徽答疑,宋知意今日的学习不到午时便结束了。刚刚听了江守徽的讲解,宋知意今日的有效听写字数增加至一百五十,离换取收听时间又进了一步。

宋知意本想在午饭前把江守徽上次赠予他的书拿出来继续学习,可刚把书放桌上,他突然又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有不会的问题去问江守徽应该也会被回答吧。

宋知意找到一张写满字的纸,上面记录着他这几日学习时遇到了不解之处,他把纸仔细叠好放入怀中,又把纸笔之类的收进一个盒子里,把盒子藏进了床褥中,才放心地出门向江守徽的小院走去。

江守徽的小院院门紧闭,他似乎还没有下课回来。宋知意便找了个能挡风的小角落蹲下等待江守徽。

宋知意捡了跟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想着一会儿该问江守徽什么问题,冷不防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知意抬头,发现来人竟然是宋知远,而江守徽跟在他身后,也带着疑惑的目光。宋知意庆幸自己还好把自己把要问的问题收好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草,道:“我不小心弄丢了上回大哥送我的玉佩,在四处寻找。”

宋知远想了好一会,好像大哥上回是给他带礼物了,但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道:“是吗?平时怎么不见你对大哥这么上心啊。”

江守徽上前拉住宋知远的手臂道:“好了表哥,三表哥也是家中的兄弟,他珍惜大哥的赠礼也是正常的。”宋知意听了也顺势笑了笑,其实那块他早就不知道丢在房里哪个小角落了。

宋知远有些不服气地朝宋知意哼了一声,转身朝江守徽的院子走去,而江守徽则是邀请宋知意道:“三表哥,外面也怪冷的,要不要先同我们一起用了午餐再去找。”

还没等宋知意回答,宋知远就立马转头,不可思议地朝江守徽道:“徽表弟,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从小就性格古怪,别到时候给你惹麻烦。”

江守徽却一脸认真地劝宋知远道:“三表哥只是从小见人少,所以见到不熟悉的人有些害怕。表哥你日后能多多与他相处,他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宋知远上下打量了微笑的宋知意一眼,妥协道:“行了行了,他要来吃就来吃吧。”

三人进了房间后同坐一桌,江守徽坐中间,面无表情,而宋知远把头偏向一边,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对面的宋知意,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很快就有厨房的伙计端来了饭食,铺了满满一桌,光是肉菜就有腊肉丝,蒸烧鹅,白炸猪肉好几样,素的则有酸笋汤,酱瓜儿。每人还一碗酥油白糖熬的牛□□,香甜可口,正适合冬日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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