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快穿](117)
“得了,油嘴滑舌的。赶紧走吧。”
“都这么亲近了,害什么臊?”顾影又调笑一句,才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和帽子,穿戴好了,故意重重关了门,给他听到。
在她出去那一瞬间,浴室的水声就停止了。
氤氲的雾气当中,阿光全身都是软的,已经快站不住了。一手扶着墙,一手虚握起拳来,放在齿尖,和着眼泪狠狠咬了几记,在手指上留着斑斑点点的红痕。
“我和你们,没完!”
第89章 坐宫
虽说是下定了决心, 可是现在的阿光,空有一腔子愤怒,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才好。
他披着衣裳, 颓然坐在那,发梢簌簌滴着水,把肩膀上的布料浸得透湿。
“铃——”
在寂静的屋里,电话铃忽然响起。
他方才心如止水, 这下忽然被惊动, 又猛跳得胸口闷疼。
哦, 想起来了。
房间里本没有这部电话机,是无情仙的小机关。
他脸色木然, 接起电话来。
曾馨的声音,在听筒里有些远, 有些失真:“阿光,你怎么回事?我感到你情绪波动,大起大伏的。”
“不怎么,”阿光怔怔地答, “太累了,不想活着了。”
“什么?”那边一声惊叫。
阿光这才发现, 事情这么紧急, 曾馨却没有立刻把他拉进书房, 当面去说。
这也好,隔着电话, 不用再应付她的脸色。
曾馨也在着急。
她作为完整的无情仙时, 都没办法全然控制阿光的言行, 何况眼下,只有一半的她, 竟然不能把阿光抽离出场景。
她知道,这是男主角的意志。
这股倔强的力量,竟然能不为任何外力所转移,比她想象之中强大很多。
也只能通过电话,焦急地追问:“你们俩,昨晚不是还好好的?”
阿光听出话音,提起了一点精神:“你窥探我?”
“没有。你们那点事,我才不稀罕。”曾馨故作轻松地打探,“莫非是后来,你们俩说岔了什么话,又闹腾了吗?”
阿光稍稍犹豫,决定撒个谎,试试看能不能瞒过去。
“她欺负我。”
“那个……你们俩这些事嘛……别闹了,说开就好了。”曾馨语气轻飘飘的,很敷衍,似乎很不在意。
阿光眼光一闪,仿着哽咽的嗓音,低声说着:“她说我,好似很熟稔的样子,就怀疑我给过别人,不是第一次……”
仿佛是要诉苦,刚开了个头,很想说下去的样子。
曾馨一听是这话,就更不愿继续了:“就这点小事?你不要过于纠结。”
阿光继续装作委屈,提高了声音:“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我心里只有她一个,她却这样怀疑我!我都不想活了,你还在说风凉话!你们神仙的心肠也太硬了!”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曾馨顿时义正辞严,“清白虽然重要,可是你要知道,毕竟人生不只有小情小爱,还有很多值得歌颂及描摹的理想和追求!我建议你们,目光放长远,给自己寻找更高级的人生目标。如果实在想沉浸在小情小爱里,我建议不妨认真拥抱柏拉图(见作话)!”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们俩要有理想、有追求一点!既然好不容易单独相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了,就要利用夜晚这个最佳的学习时间,来研究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谈谈哲学,谈谈人性,谈谈艺术,谈谈理想,谈谈天下大势,青春大有可为嘛!你看你们现在干的是什么?噫——啧啧啧,特别恶心。”
“您自己咂摸一下,您刚说的那是人话吗?”阿光毫不客气。
曾馨还在理直气壮:“亏你还老怀疑我不是仙女,现在这事儿上,你看我,多么不食人间烟火!”
被她这一打岔,心情还真是好了点。
“我现在怀疑您不是瑶池仙女,您是王母娘娘。”
不然,怎么就这么嫌弃人间情意,热衷于清心寡欲的修行?见了有情人金风玉露相逢,就仿佛眼里扎了针似的难受,非要给添点堵,甚至于专门划出一道银河,用来离散好鸳鸯。
“去你的。”曾馨听他会调侃,自己心里也是一松。
可是该敲打的话,她还是得说:“你可收收心吧。你情绪忽然这么激烈,把我吓了一跳,这才马上打电话来问问。谁知道,你这么个玲珑心思的人儿,竟然也和村夫一般鼠目寸光,为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要死要活。呵,我可是警告你,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这台戏就散了?”
“才不是。”曾馨笑了笑,貌似是劝慰,话里的意思却很严厉,“这平州城里,能唱旦角,撑得起这台戏的,不止你一个。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再掂量掂量。”
“嗯……我知道了。”
阿光懂得。
王宝钏苦守寒窑之时,薛平桂可是和玳瓒公主情投意合,度过了十八年的幸福时光。
而王宝钏,虽然终于荣耀登殿,却只做了十八天的皇后。
她死之后,玳瓒公主正当华年,定能陪伴着薛平桂长命百岁……
死亡,只能惩罚自己,不能撼动别人。
阿光挂了电话,深深吸了口气,在屋里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情绪始终不定。
恰好眼光看见外间的留声机,便走过去,把发条绞得满满的。拉开柜子,随意抽出几张唱片来,搁在机器上播放。自己坐在一边,仰头倚在沙发上,睁着眼睛发呆。
沙沙的摩擦声没持续太久,便有胡琴声,拉出了一段过门。梁夫人那响彻华夏南北的好嗓子,在耳边唱起《坐宫》的名段。
“杨延晖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
虽然是生角的唱段,可阿光听着,这一句句,恰合了他现在的心意。手指轻轻扣着沙发扶手打拍子,嘴唇微动,跟着轻声唱了一遍。
唱段结束,他意犹未尽,又听了几遍。却心疼唱片被针划多了会坏掉,小心翼翼地卸下来,收回盒子里去了。
坐在沙发上,依然是指尖轻敲扶手,小声地唱。
戏文让他冷静了些,专注了些。一边在脑海里琢磨戏文,一边在戏文里琢磨自己。
“杨四娘探亲这场风波,结果倒是个和谐无伤。那都是因为,她虽身在辽邦、心向宋主,两头犹豫,最终却还是信守诺言,转回了北番,向萧太后赔了罪的缘故。
“从前我便想过,若是四娘干脆不顾诺言,探亲之后就留在自家的麾下,再不回辽,她的命运,又当如何?当真如同她发的毒誓,要落一个‘黄沙盖脸尸不全’吗?
“而今我自家也是去留两难,恰像她戏中的心境。只好想想,她为什么会选择北归?她的计较,究竟是什么?
“大概是,她和铁镜公主的妻夫名分定在了北番,且有那襁褓里的小女儿,还在辽宫里呢。母子连心,恰似四娘与佘太君,一定是割舍不下的。另一边,萧太后早就怀疑她的身份,却肯接受敌将为媳,又何尝不是念在铁镜公主终身依靠的份上?
“可人家都是亲母子,才没有顾忌。我就像一片飘萍,独立于这世上,却能倚靠谁?
“难不成,还得和从前想的一样,靠着顾影那时有时无的操守,再继续赌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