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皆草木,唯你是河山+番外(26)

作者:南方安好 阅读记录

她被带出来,就看见关山抬着斧头劈柴,她的目光才放到他身上,他就转过来,去厨房拿了一个食盒,又抬着桌子放在离他砍柴不远的地方,拽着她坐下。

“吃”

说完又开始砍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有些呆愣的揭开食盒,可以看出是从山下带来的。

她知道现下形势紧张,她也知道她爹就在山下,无数双眼睛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他却在这种情况下,给她带了山下的饭菜。

她看了一眼劳作的男人,开始吃饭,他老娘也抬着凳子坐在旁边,拿出针线缝缝补补。

隆冬季节,三人聚在阳光底下,一人砍柴,其余俩人吃饭的吃饭,刺绣的刺绣,时不时抬头看他。

竟有些岁月静好,关山背着她们弯了弯嘴角。

早该这样的,他和他娘还有陈乐埙早该这样。

陈乐埙吃完嘴里的饭,在旁边等着的老妇看见,自然的收着碗筷,要拿去洗。

陈乐埙跟着,看着她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撒上牙碱,开始洗她的碗。

陈乐埙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手刚触到水面,就被老妇的一声大喊给吓得收了回来。

老妇给她兑了温水,让她泡手,嘴里急切的嘟囔着,陈乐埙看着老妇将她的碗洗尽,便牵了她的手沁在温水里,不一会就看见有血丝冒了出来。

她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牙碱对皮肤伤害大,当她拉着老妇往温水那走时,老妇剧烈挣扎着,但还是被抓着浸在温水里。

老妇抖着如同枯槁的身躯哭了,她将声音死死闷在嘴里,偶尔传出乌鸦般难听的声音。

陈乐埙不知怎的,也酸了鼻子,她觉得这位阿娘一定过得很苦,又想到本可以做状元当官实现抱负,孝敬老娘的关山,泪也顺着脸颊流下。

到了中午,老妇恢复神情,只是看向陈乐埙的时候还会露出羞涩的表情。

陈乐埙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她知道老妇要去河边洗衣服,便抢下了她的活,给老妇吓得话都说不清,最后她只能抬出她的郡主架子,让她呆在家里。

她端着盆第一次出了这个健在山上的小院,想着老妇的话语,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小河。

而老妇慢慢的跟在后面,陈乐埙看见了却也没有阻止。

她抬着盆出现在那的时候,就几乎吸引了其他前来洗衣的妇女。

陈乐埙现下脱了繁复隆重的嫁衣,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也没能让她黯然失色。

她从没洗过衣服,便只能看着其他人怎么做的,然后学着洗,看到别人怎么洗时,才发现她没有拿洗衣槌和胰子。

这时有一个背上背着娃娃的少妇,靠近她,将她的胰子分给她用,还教她怎么洗衣服洗的更快更干净。

少妇说她的相公是二狗,她姓刘,让她叫她刘姐就好。

陈乐埙在洗衣服时,了解到,他们都是跟着丈夫上山的。

山下的日子苦不堪言,没有办法只能上山做匪。

山上日子比山下好,时不时还能吃上肉。

陈乐埙听了直觉心里不好受,这里明明离京都不远,却一个天,一个地。

“郡主和关大的还真是有缘分,原以为碰不到了,没想到郡主还是成了他的妻,只可惜关大娘了,年轻时先是被负心汉抛下,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原以为熬出头了,不曾想关大的状元被人夺去”

随后陈乐埙就在妇人们一言一语中,拼凑了关大娘悲惨的一生,也没想到关山的爹居然和自己有些联系。

关山的爹,关宿是她的姑父。

关大娘是关宿进京赶考前就娶的糟糠妻,她送夫君赶考时已经怀着关山了。

她几乎变卖了所有的嫁妆,给关宿做路费,关宿也直言不会辜负她,就如话本子一般,关宿进了京,花花世界迷了眼,便忘了糟糠之妻。

关山五岁了都没有关宿的消息,有一天与他一同赶考的同乡给家里稍了信。

他的老娘,妻子心疼的告诉她,关宿中了探花,和公主成婚做了驸马。

关大娘悲愤不已,便借了钱要去找丈夫,于是背着关山学习的书,牵着关山,千里迢迢的前往京都。

关大娘为了糊口在街边卖小面。然后在人来人往的在大街看见了锦衣玉食的丈夫,他同公主坐在轿子里,看起来很是恩爱,不仅如此他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得玉面玲珑,水灵可爱,与瘦骨如柴,发育不良的关山一点不一样。

关宿察觉视线,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自己的糟糠之妻。

他吓得抖了一下,公主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然后还理了理公主的头发。

隔天,关宿来找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关山走。

她哭闹着抓着关宿直问他为什么,关宿被她弄烦了,一把把她推开,小小的关山便冲出来狠狠咬了他,他疼的连踹数脚,才把他踹开,险些被咬来块肉。

关宿表情阴狠,出了门将他们锁起,关大娘抱着儿子哭了着,就有人往外面点了火。

她将儿子护在身下,心里满是绝望,许是上天垂怜,下了一场大雨,将火熄灭。

她随死里逃生却坏了嗓子,她和关山在废墟里抛到银两,在虎头山附近开了家面馆,供关山读书。

此后便是,关山考中状元却被许家盗走,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许家联合贡院污蔑他作弊,被永久取消参考资格。

许家又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息事宁人,但关山执意报官。

他们开的面馆被砸,而关山被追杀,走投无路带着母亲,被逼上虎头山。

陈乐埙听完,心里已是惊涛骇浪,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为寇的。

皇帝昏庸,苦的永远是百姓。

刘姐掏出手帕递给陈乐埙擦泪,她瞧见手帕上绣着娟秀的俩字。

纯钧。

她抱着盆,心事重重的往家走,她忽的停到半道上,关大娘站路边,慈爱的看着她。

她的脸颊通红,不知道站了多久,陈乐埙走向她,手上突然一轻。

她抬眸看去,看着关山硬朗的线条,她的视线又往下,看到了他手上提着前两天她随口提到的鱼。

她忽的抬头对关山粲然一笑,关山愣了下,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走吧,我们回家”

第二十八章 剿匪结束

山上小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陈乐埙趴在床上,皙白的小腿翘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关山写的文章。

听闻声响,以为他回来了,看也没看就开口打趣。

“你的文采是比那个许家公子好,但是和本郡主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郡主,我是靖王派来带郡主下山的暗卫”

陈乐埙看了过去,来人穿着黑色劲装短打,她缓缓地起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而那暗卫看着陈乐埙身下的被一条布料一分为二的床,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张床的主人不止陈乐埙一人。

他心里已经料定她已经失身,脸上不动声色,恭敬的让她跟他走。

“郡主,明天山下官兵便会攻上来,在此之前,为了不暴露,您今天就得和我下山。”

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颤,她和关山已经相处数月,在这数月间,他们一起劳作,一起游玩,一起吃饭,甚至同塌而眠,她自己都没想到,短短数月,她对他动了心。

“郡主,时不我待,快跟我走吧,世子殿下还在等您”暗卫见她踌躇,连忙开口催促,陈乐埙一听弟弟,就跟着他走了。

暗卫带着陈乐埙穿梭在树林间,忽的身后的脚步停下。

“郡主?”暗卫转身,心里升腾着不详的预感。

“我不能这样走,我还没和他和管大娘告别,我不能走”陈乐埙连连后退,“我不能走,我要回去。”

关山早就知道,陈乐埙和陈乐笙做的荒唐事,他在山下与官兵火拼时,余光瞥见了靖王和一个黑衣人说着什么,那黑衣人点点头消失在黑夜里,他的心忽然跳的厉害,脑海里浮现出一抹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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