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褒姒之后+番外(89)

作者:西西苏格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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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万家灯火人团圆,而后才知社稷之重,余庆可贵。

出于某些心照不宣的原因,姒云抗拒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看朝臣虚与委蛇,与之共度除夕与新岁,因而不顾周王反对,腊月中旬,便带着姒洛、子叔和子季几人开启了缯国之行。

一路往东,雪霁梅落,春暖鸭知。

抵达缯国疆界时,莺梭织柳,又是一年早春光景。

缯国浒城近在眼前,城门已遥遥可见,几人放慢脚步,有了细赏早春风光的闲情。

“夫人,那河里有鱼苗!”

入城的官道水路并行,十里长亭春风拂柳,三两桃枝揽河自照。一水之隔,但见群山连绵,青田央央,水中映入蓝天浮白云,莺雀起舞,鸥鹭成双,目之所及惬意而安然。

“鱼苗有甚稀奇?”姒云正举目远眺,见姒洛一脸兴奋,应道,“莫非是鲤鱼?”

“夫人莫非忘了?”姒洛跟上她,下意识看了看后头两人,压低声音道,“去岁三川竭,上游百姓可是鲜少见到鱼苗水中游。”

姒云回过神:“的确如此。”她又环顾官道两岸,颔首道,“此前不知,缯国的田竟比京畿之地还要好。”

“因为有潧水。”

召子季迎着春风驾马而来,直至车窗边,他伸出手示意姒云看向北边群山连绵处,笑道:“潧水又南,悬流奔壑,东入百川,而后成缯国。夫人可知此城为何唤作浒城?”

姒云配合他敛袂作揖:“还请召夫子赐教。”

召子季眼睛笑弯成新月,学老学究模样轻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挺直腰板,一本正经道:“在水为渚,去水为浒,此城相去潧水不远,所以被唤作浒城。”

“原来如此。”姒云连连颔首,捧场道,“召夫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召子季咧嘴傻笑,遥遥看见浒城的城楼,指着城楼方向道:“一会儿入城时,夫人记得看城楼上面,缯国多水又多鱼,城楼上必定刻有鲤鱼徽。”

姒云引颈眺望,又顺势回身张望几天前才路过的申国,好奇道:“相去不远,申国的田地倒是大不如缯。那申国是以何物为徽?”

“隼。”召子季两臂张开,作飞翔状,见嬴子叔正在张望别处,凑到姒云耳畔,小声道,“和他们国君一样!”

姒云不置可否,不一时又道:“劳你二人一路奔波劳苦,一会儿入了城,寻间酒楼,犒劳你二人,可好?”

召子季两眼放光:“夫人此话当真?”

“走走走!没有文牒不可进城,把公子的话当耳旁风不成?!”

“大人行行好,且通融妾身一回……”

几人正说笑,拂面而来的风里倏忽多出几道争执声。

召子季一马当先疾赶两步,举目远眺城楼方向,看清城门口的情形,神情陡然一怔。

第70章 怀璧之罪

“发生了何事?”

浒城门口不远处,听见争执声,姒云掀起帘幔,探出身看。

巍峨而古朴的城楼下,十数名身材魁梧的官兵排成一列,将城墙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进城之人皆要出示文牒,经官兵仔细查验,才能入得城门去。浒城门口因此大排长龙、嚣喧如市,队伍尾端已接近姒云几人所在。

查验文牒并非奇事,只是……

“子季,”姒云抬眼看向神色凝重的召子季,不解道,“入浒城的步骤一贯如此繁琐?还是今日有何不同?”

召子季的视线依旧朝向城楼方向,眯起眼道:“夫人且再看看?”

姒云举目远眺,目光紧跟着一滞:“那是?”

间隔数丈之远,官兵的样貌虽不甚清晰,身上的衣甲却清晰可见。

两肩以隼羽作饰……姒云心一沉:“申人?”

她的目光沿着古朴的城楼一路向上,如召子季彼时所说,城楼上方刻鲤鱼徽,此地确为浒城。

既已是缯国地界,为何会是申人在驻守城门?

再看队伍中人,长眼、高鼻、薄唇……的确是缯国百姓。

——缯国的城楼前,由申人来查验缯国百姓入城之文牒,又是何道理?

“魇去去,枕安安,梦里桃源乡……”

姒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熙熙攘攘间若有哼着摇篮曲朝他几人而来。

抬眼一看,却是那位不时前与官兵起冲突的妇人,拥着婴孩,哼唱着小曲,揉了揉猩红的双眼,趔趔趄趄而来。

正是春寒料峭时,她怀里的孩子睡得正香,妇人的十指却已通红,脸上也泛起不正常的红。

姒云于心不忍,侧身招呼姒洛:“阿洛,让那位娘子来车上歇会。”

“诺。”

姒洛快步上前,三两句话的功夫,便将人请了来。

用过茶,吃过点心,妇人拥着暖炉,自身心俱疲的仆仆风尘里回过神,拥着孩子,连声叩谢:“夫人的大恩大德,巧娘没齿难忘。”

“巧娘不必多礼。”姒云逗了会她怀里的孩子,递上一盘点心,又转头望向窗外繁碌依旧的浒城,忖度片刻,徐徐开口道,“方才巧娘说,出门时走得急,忘了将文牒带在身上,是以现下不能回城?”

不等她应声,她又打量巧娘,柔声道:“我观姐姐的衣饰似乎是缯国人?既是回母国,为何要申人在此查验?”

“夫人有所不知。”提起此事,自唤巧娘的妇人长叹一声,两眼泛起猩红,摇头道,“今日之浒城,早非昨日之浒城,名义上虽还是缯国之城,实则已是申人当家。”

“申人当家?”姒云蹙起眉头,“素闻申、缯两国交好,申国地界又远广于缯国……申人当家,此话从何说起?”

“地界虽广,遇上荒年又有何用?”巧娘抬手示意她看向城楼上的鲤鱼徽,面容哀戚道,“浒城无罪,怕只怕怀璧其罪。”

“怀璧之罪?”姒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城楼上方。

廊檐正中的大理石上刻着的鲤鱼图样壮硕柔美,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跃过城门,化龙飞去。

只是瞧见这鲤鱼图样,姒云便能想象,每岁秋收时,缯人脸上会是如何喜气洋洋。

至于怀璧之罪……她看向巧娘:“姐姐的意思是?”

巧娘收回目光,望着怀里轻声呓语的娃娃,轻掖了掖小被子,又朝向姒云道:“夫人有所不知,因缯水之故,我浒城有许多良田。申国与浒城虽只相去百里,田地却远不比浒城。去岁三川竭,申国食粮短缺,听闻为斗米而争夺斗殴之事时有发生。”

姒云眉心一跳:“怀璧之罪,是说申人一早觊觎缯国的良田?”

巧娘轻一颔首,神色黯然道:“妾身也不懂其他,只知去岁秋收时,妾身和相公正要上田手麦,忽见官道上尘土飞扬。妾身和相公闭门不出,哪知申人并未打家劫舍,反而直奔田中,抢收我浒城良田百井又余。”

“百井良田?”

车帘被人一把掀开,却是召子季听清巧娘之言,一张脸气得通红。

“岂有此理!”他两眼圆瞪,怒道,“如今浒城是谁在管事?抢收良田此等要事,为何不上报王畿?”

巧娘被唬一跳,拥住怀里的幼儿,看看他,又一脸惶恐地看向姒云:“王畿?夫人,这位是?”

姒云抬眸示意召子季,待对方让出一段距离,才柔声致歉道:“姐姐莫怕,弟弟他性子急,理却不差。抢收良田是国之大事,浒城主事如何会隐而不报?还是说,”姒云面色微沉,徐徐道,“缯侯早知此事,却置之不理?”

“缯侯?”

巧娘下意识打量车中上下,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敛下眸光,神情愈发哀戚。

“知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夫人可知,现如今的申国早不同以往,哪怕缯人有心对抗,只怕力有不逮。再者,”她抬眼看向姒云,“夫人方才说,申、缯两国素来交好,可知是国人之间交好,还是申侯与缯侯交好?不瞒夫人,哪怕在国人朝不保夕的今日,侯爷府上依旧有申国送来的美人银钱……美人在怀,银钱不断,他如何会对申侯不满?至于百姓疾苦,于他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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