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阳寿换的公主命(320)

作者:舍自不甘心 阅读记录

宗绞自幼仗着宰相门第的声势在外不知道闯下多少祸患至今还能欢蹦乱跳,就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欺负,如今一个赶车的卫士都敢把宗家小郎脸面往地上磋的人家,无非就是皇亲国戚那几家。识时务者为俊杰,宗绞紧紧闭上嘴。

卫士见宗绞不吱声了,手下松开劲儿,走到先前受群殴的三人面前,朝着正中间的小郎君叉手问好:“阿史那宿卫身上有无大碍?”

周边送入大周教化的质子皆称宿卫。

阿史那舍尔被两个随从护着,身上略微有些青紫的擦伤露在外面,比起趴在地上装死人的宗绞看着情况好的多。他被扶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叉手回礼:“敢问卫士是秦王帐下?”

“正是。”卫士不留痕迹地往外退了退,救人是要救的,毕竟是她国质子,但多余的关系是绝不能扯上的。

姬无拂也从避让开的人群缝隙中看清了人脸,又把垂珠叫出去清场。一问一答间,垂珠已然走到阿史那舍尔跟前,直言道:“阿史那宿卫本是秦王身边伴读,只因七岁女男分席才从宫中搬出,宿卫何不与人分说,料想无人敢欺侮秦王伴读。”

俗话说狗仗人势,姬无拂养的猫咪、鹦鹉从来都在宫里横行霸道,更何况是在小小太学内的学生。宰相之后都落进太学读书,宗绞在家中境遇定然是很不如何的。

阿史那舍尔以袖掩面轻咳两声,散乱的额发微卷,绿眸泛碧波,不说半个字的委屈:“多谢押衙为我出头,只是我……随口攀扯贵人岂不是失了为臣的本分。”

说实话,听人这样说话怪恶心的。

卫士抖了抖腿,而跪伏在她脚边的宗绞胸口起伏,脸都憋红了,硬是忍住了这口气。垂珠在宫廷多年,对这套也算是熟悉:“宿卫体贴大王的这份心意,我们会替你带到的。”

“多谢押衙。”阿史那舍尔说完,欲言又止。

垂珠只做眼瞎,转头环视一周其余的太学学生,发觉其中少数是陌生的夷人面孔,更多的是平日就簇拥在宗绞周围的狐朋狗友。她隔几日便要去一趟秦王设立在太学隔壁的学馆监察,见得多了对太学学生也能认个九成九,夷人面孔一向有特色,她应该会很有印象才对,这些没见过的夷人只可能是最近新到新都的。

垂珠与卫士对视一眼,抬脚就要回毡车,不意阿史那舍尔还有话要说,迈开腿要拦,情急之下被宗绞安分平贴在地面的腿绊倒,大半个身体扑在宗绞背上,带累宗绞的脸又一次狠狠地挫伤,连呼痛声都闷在阿史那舍尔的身下。

而阿史那舍尔无辜又惊慌地叫喊:“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亲口向秦王道谢……”话语越说越小声直至微不可查,扭伤的脚踝当着众人的面肿的老高。

垂珠这下也不太愿意笑了,目光淡淡划过摔成一团的两人:“男儿脸金贵,二位都该小心些。”秉持送人送到西的原则,指挥阿史那舍尔的侍从背起阿史那舍尔,跟着自己向毡车方向走去。

宗绞的狐朋狗友见垂珠不再计较,抱起宗绞飞快跑离现场。

姬无拂坐在毡车旁观事态,静等下属回来,却没想到两人竟还带了个累赘,打量一主二仆的惨状,姬无拂挑高眉毛:“这又是整哪一出啊?”

阿史那舍尔细白的手拍拍男仆的肩膀,示意男仆把自己放下,自觉一瘸一拐地凑到毡车边,混不设防地贴近车帘——毡车四面环锦绣纱帘,轻轻一拉就能两厢面对。

卫士连忙上前要拉回,阿史那舍尔抛却脸面,狠心往毡车上扑:“秦王救我!”

姬无拂登时抱起锦盒往边上快步一挪,高高坐着俯视来者:“垂珠刚才不是已经救了你一命了,我现在没有让人把你拖下去打死,又是一条命。”

阿史那舍尔喉头一哽,期期艾艾地压低嗓音:“秦王明知不是这件事……是北边。”

卫士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长臂一捞,抓鸡崽子似的把阿史那舍尔往毡车外提留,放在车辕上坐着。垂珠上车先收拾齐整刚才被阿史那舍尔铺乱的矮塌。

姬无拂眼睛抬起,垂珠便冲着卫士喊:“先驾车回去,把阿史那宿卫也带回府看看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另外两个男仆就让他们自己走着。”

马车重新上路,姬无拂则思索起最近北边有出什么事?最近她满心满眼都是下江南,根本记不起朝会上都说了些什么不要紧的东西。

垂珠小声提醒:“大王,半个月前回鹘使节进京了。”

“嗯?”每年过年离得近的各国都要派使节来送礼,但半个月前,不年不节的,又不是皇帝生辰,回鹘使节来干什么?

垂珠从牙缝里往外面挤字眼:“说是回鹘王德清喜得一女,国书请圣上赐名。”

“这是阿史那德清第二个孩子了吧。”姬无拂依稀记得哪年也有消息来说回鹘王德清生孩子了,久违地让她想起了姬难。

今年北边事情也不少啊,北境换下了闵大将军,税法改革推行必然连带军制更改,北境必然要动荡一段时日。而回鹘修生养息数载……

姬无拂嘴角上扬,望着阿史那舍尔所在笃定道:“使节是来要他的命。”

大周手里捏着各国的王子王男,从前也干过派军队打上门去把人国主换成自家养出来的质子的事,而且回鹘王德清作为回鹘第二任女主,国内局势未必会比大周北境要来得好,想要上下齐心,战争是个很不错的方式。无论回鹘王德清对大周的(看 xiao 说 公 众 号:xttntn)态度是否有所转变,阿史那舍尔的存在对于回鹘王德清来说,都是个妨碍。

第279章

秦王宅下车, 阿史那舍尔立时在姬无拂身前跪下,试图用手去拉秦王的衣袖:“大王救我!”

姬无拂扯着袖子飞快往后躲开:“你这样说话就有点逾距了。”

跪一下倒没什么,姬无拂受得起, 但“大王不是谁都能叫的”, 除非是直属王府的官吏仆役,寻常官吏都是尊称秦王, 即使是徽猷殿的内官, 也是叫“四娘”。

姬无拂隔着衣袖摸着自己手臂上倒竖的寒毛, 冲不远处待命的宫人摇摇头:“先带他下去梳洗、包扎, 妥当了再带过来。”

不等阿史那舍尔再动作,姬无拂甩袖扭头就走。她绕过回廊, 跨过书房的门槛, 抬头环顾四周果真瞧见正坐在屏风后喝茶的王府长史。隔着方案, 王府长史对面还坐着一个埋头奋笔疾书的青年,正是有段时日没见面的冼暄。

“哟,都忙得进书房赶工了?”姬无拂褪下外服丢给宫人, 盘膝在方案另一侧坐下,伸长脖子瞅清冼暄笔下内容,大体上是些广州东南沿海的习俗惯例。

“大王吃好睡好啊。”冼暄匆匆抬起头看了秦王一眼, 草草打声招呼,复而又低头奋笔疾书。

私下见面, 姬无拂也不拘泥礼节,按住了王府长史要起身的动作,朝冼暄方向努嘴:“她这是在为什么忙?”

秦王长史脸上的笑意消散得无影无踪,窗边的光都照不亮她漆黑的脸:“前日里。大王让妾去收集重女轻男氏族之习俗, 又是在离开新都之前就要,离得近的曾家大王熟悉, 离得元旦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听说冼暄来自广州,就托人操劳两三日。”

“是吗?哈哈。”姬无拂尴尬地收回手,手指不自觉揉了揉袖口,关心起冼暄的身体:“忙点好,你瞧瞧在屋里多待几天,海风吹黑的脸都待得白了不少。”

冼暄头也不抬地应付回答:“是啊是啊,我写的高兴着呢。”

姬无拂听得一愣,还以为冼暄也学会和她说反话了,定睛仔细看去,发现冼暄还真挺开心的。当场给姬无拂感动的呀,谁家主君能不喜欢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好官吏?

遥想当年,王府长史刚来秦王府的时候也是很好说话的,姬无拂放权给长史,长史甚至忠心萌动,大半夜偷偷写诗庆祝自己遇到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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