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观察日记(55)

孙策风尘仆仆,朗声笑道:“孙坚之子孙策伯符,率江东子弟兵归郡,请许贡大人开门。”

江东军一行人疲马惫,赶路多时,各个面有倦色,不少人家小仍在城内,归心似箭,许贡却迟迟不开门,仿佛在暗处观测孙策的举动。

麒麟心底生出一丝不安,道:“他不想让你进城。”

孙策莞尔道:“我手头就上百人,能作得出何乱来?”

麒麟揉了揉眉心,道:“你看吧,只怕江东各郡县,都对你生了提防之心。”

孙策笑道:“没有的事,莫杞人忧天。”说毕伸手把麒麟头盔推正,又朝城墙高处喊了一次。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城门开了,一名孙家管事缓缓而出,遥喊道:“主母命我来见少爷!”

麒麟又说中了,孙坚死讯传遍江东各地,袁术未给孙策封赏,抚恤,更只字不提人事调动,孙策回归吴郡,许贡便暗生提防之心。孙策之母吴氏听到长子在城外,心内既焦且虑,亲自到太守府内交涉。

“什么条件?”麒麟问道。

孙策到城门前走了一趟,得了信件回转,忿忿道:“许贡要收缴我手上兵员,令我将江东军尽数送到城东兵营,重作编排方可入城。”

麒麟哭笑不得道:“都是我乌鸦嘴。”

孙策看了麒麟一眼:“你是料事如神,如今怎么处理?我可不想将这点兵都给他。”

麒麟回头看了身后军队一眼,稀稀落落上百人,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孙坚率军出征时足有两千多,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又被袁术扣下八成,州郡太守个个如狼似豹,虎视眈眈。只怕这一进城,孙坚一世所积家业,便要尽付流水。

“不能进去。”麒麟道:“大不了换地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孙策颔首,少顷叹道:“可惜连母亲一面也未曾见,这便要走了。”

话未完,吴郡偏门再开,马车摇摇晃晃驰出,车上下来一老仆,又抱下一小孩。

孙策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喊道:“孙权!”继而策马疾驰而去。

麒麟催马赶上,那小孩朝前跑了几步,扑倒在地,随即放声大哭,道:“哥——”

孙权骤闻父丧噩耗,哭得甚是难受,孙策却猛地驻马不前,以马鞭遥指,喝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站起来!”

孙权哭得两眼红肿,麒麟心下不忍,翻身下马,拉起孙权,问道:“你娘呢?”

孙权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又道:“娘让我跟哥走……去丹阳找舅舅。”

孙策沉默了很久,最后道:“走罢。”

麒麟道:“等等。”说毕解下颈上金珠,道:“谁进城去走一趟,把老夫人接出来?”

孙策愕然,继而明白了麒麟之意。

金珠赤兔二物是吕奉先的象征,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吕布杀丁原一事当初早已传遍江南江北。

吕布虽因长安一败狼狈奔逃,却仍是献帝亲封温侯、奋武将军,仪比三司。初诛董卓,声威如日中天,手握并凉二州重兵,正辗转中原,寻求栖身之所,不失为一股能与袁氏兄弟抗争的力量。

许贡乃是朝廷命官,虽受袁术辖制,然万万不敢得罪吕布,官职事小,哪日吕布引军南下,率军平了吴郡不过是须臾之事。

孙策羽翼未丰,小小一方太守方敢蓄意刁难,吕布隐有成一方诸侯之势,谁敢得罪?

纵是孙坚,当初兵力最多时亦不过两三千,吕布手中兵马却是以万而计,麒麟递出金珠,便代表了吕布与孙策的联盟,是战后蓄意招揽,还是特意照顾不容核查,然而温侯之意许贡是无法质疑的。

孙策下马,吁了口气,道:“孙权你去,把娘接来。”

孙权止了哭声,仍不知是何事,怔怔看着孙策。

麒麟啼笑皆非:“你让个九岁的小孩进去和许贡交涉,哪有你这种哥?”

孙策斥了句无用之类的话,便道:“你骑我的马,看着他,我去寻许贡。”

麒麟抱着孙权,带他坐到孙策的马上,把他放在自己身前,看着孙策远去身影,悠悠道:“你哥对你期望很大。”

孙权抽了抽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麒麟漫不经心道:“你哥的马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孙权怔怔道:“惊帆。”

那马通身灰蓝,一片白毛横于马背,远看正如船帆,奔驰时日行千里,虽比之赤兔略有不及,却也是一匹难得的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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