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笙的眸色暗淡：“不然呢？祖父也常叹息说，我若是男儿，他也不必一把年纪还担心陈家后继无人了。”

“如你一般的女子，世上有千千万。”叶清言说，“她们有能力有手段，唯独没有选择。”

“女官一事，我会说服父亲的。阿笙，你只需要说服你祖父。”

她又转向叶时言：“时言，你想成亲吗？”

叶时言立刻摇头：“自然是不想的。你看我娘，若是没有成亲，生意如今怕是已经做遍了大江南北。如今家中的生意依旧大半要靠我娘来打理，可旁人提起来，却都觉得是我爹厉害。”

“我爹对我娘很好，后院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可即便这样，我娘仍旧累得很。我都不敢想，若我爹对我娘不好，她如今又会过成什么样。”

“人心隔肚皮，我没法保证能嫁一个如我爹对我娘那般好的人，要是能选的话，我宁愿不嫁。”

她方才已经听出了叶清言的意思，拉着她的手说：“但是我不想伤了我娘的心。她前几年小产之后伤了身子，不能叫她再为我操心了。小言，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不想成亲，又不想叫二婶操心。”叶清言眯了眯眼睛，“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

叶时言眼睛一亮：“快说快说！”

叶清言没有吊她的胃口：“二婶对你十分宠爱，想让你嫁人，也不过是因为她不知道女人还有不嫁人这条路可以走。”

“以二婶对你的疼爱，你若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即便是那人的出身不好，二婶也不会介意的。”

“既然这样，你就给自己找一个‘夫婿’，等‘成亲’之后，与他一起离京生活。天地广阔，二婶也不能亲自去盯着你是在家相夫教子，还是在外闯荡了。”

叶时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我明白了……”

一旁的叶俞言仍旧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方才时言不是说不想成亲吗？小言你为什么又叫她成亲？时言明白什么了？”

“笨死了！”陈钰笙不屑道，“就是假装成亲嘛，先瞒过家里再说。”

第450章 陈家可会给她这几年？

“是。”叶清言笑道，“虽然婚书之类的有些麻烦，但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

“可既然成了亲，总要生孩子的呀，”叶俞言道，“时言一直没有孩子，二婶难道不会怀疑？”

“反正到时候都不在京城了，便说自己生了孩子又如何？”陈钰笙挑眉道。

“那要是回京城的时候呢？”

“每逢荒年，外头那么多卖女儿的，二两银子便能买一个回来。”陈钰笙说。

叶时言没说话，但叶俞言却一拍大腿。

“太有道理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她兴奋道，“到时候我也这么同我爹娘说！”

“你倒不必，”叶清言说，“三叔三婶把你都惯上天了，你只管直说，他们会依着你的。”

“我看未必。”叶俞言却不那么乐观，“我说过要去闯荡江湖，我爹娘吓坏了，他们怕我在外面遇到危险。”

“这个简单，我给你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让他们跟着你便是。”叶清言说。

她坐直了身子：“今日这些，回去之后你们都好好想一想。你们选的路是一条之前从来没有人走过的路，想要坚持下去并不容易，但我会尽力为你们排除阻碍的。”

陈钰笙神情微动：“小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清言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

“我想，人身在高处的时候，是应当为做些什么的。”她说，“我说的并非是你们，而是更多毫无选择，又想要改变自己人生的女子。”

“你们若是成功了，她们便会知道，原来女人的宿命并非只有嫁人生子，她们可以走出那小小的后院，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阿笙做了女官，以后就可以提拔更多的女官；时言的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以后那些想从商的女子，便能从你身上学到经验；俞言……俞言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就好。”

叶俞言跳脚：“小言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去江湖上闯荡，对别的女子就一点用处也没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清言连忙安抚道，“许多女人从出生起，一辈子都在为别人活着。小时候要听父母的话，嫁人了要听夫君的话，年老了要听儿子的话。你潇洒快活地活着，我找人把你的故事写成话本子，叫天底下的女人都知道，原来还可以像你这样恣意地过一辈子。”

叶俞言顿时豪情万丈：“小言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过得十分快活的！”

但陈钰笙想得却更多些：“小言，想要招更多女官，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即便是许多女子有这个心，但她们却是没有机会念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