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62)

所以陆锦惜让车驾跟在后头,完全是考虑周到,一点错都没有。

她说完了,便入了长公主的车驾,留下外头一地人面面相觑。

卫仙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陆锦惜竟跟自己来这一手,连这一车驾都不留给自己!

她竟活生生从对方那轻飘飘的口气里,听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睚眦必报!

一时气得浑身颤抖。

勉强维持住的平静,终于还是崩塌了。

待那宝马香车一从府门口消失,她便气得把昂贵的雪貂毛手笼摔在了地上!

“啪!”

灰尘四起!

“真是忍够了!”

“明明都没感情,还守什么寡?”

“长这么漂亮,怎么还不改嫁?!”

“真要赖在将军府祸害了全家,把人都逼死才甘心吗?!”

所有下人都听得脑袋一大。

见着卫仙盛怒如此,竟没一个上去劝,只巴不得自己这一双耳朵立刻聋了:府里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这些人敢去置喙的?

一时之间,全都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只有卫仙一个人胸口起伏,看着已经没了车马踪迹的东侧门,目光森然。

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陆锦惜当然也没听见。

她早入了马车,规规矩矩坐在了下首,脑子里却想起当初长公主跟自己说的那一句一句,尤其是惊雷一般的“出轨宋知言”事件。

马车里挺宽敞,置了小茶几。

一个从宫里跟出来伺候的宫女,添了一盏茶水,放到了陆锦惜的面前。

永宁长公主就靠坐在正中金钱蟒引枕上,一条手臂屈起,手撑着自己太阳穴,很是放松,也很是雍容。

眼角的细纹,不仅没折损她容颜,反而越有一种沉浮后的韵味儿。

她瞧了陆锦惜一眼,便猜到她在想什么,问她:“有人回我说,你后来又送了信出去,我想你这一回总该拎得清些了,便没叫人拦。说说吧,信上写的什么?”

那一刻,陆锦惜险些被这话吓得跳起来!

“您——”

她是叫青雀出去送信的,信应该没经过转手,便给了那个印六儿。

永宁长公主那时候应该已经回了公主府,从何得知她又送了信出去?

陆锦惜抬了眼眸起来,撞上永宁长公主那一双波澜不惊似笑非笑的眼眸,心底暗惊一波接着一波。

十三年前的政变之中,有她出力,事后更与顾太师维持了十多年的好关系。到如今,虽没个什么官名在身上,可谁听见“永宁长公主”这五个字,不心生忌惮?

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岂能没有灵通的耳目?

陆锦惜不敢往深了去想,只老实回答:“回婶母的话,其实您截到的那一封信,并非侄媳最终考虑的结果。侄媳大病前,已写好了拒绝的回信,只是因病没能送出。前些天送出去的信,便是这一封迟了的。”

“这还差不多。”

永宁长公主哼了一声,端茶起来抿了一小口,眼帘静静搭着。

“好歹也是昔年京城出名的美人,才二十七呢,花容月貌的,要什么男人没有?不管是年刚弱冠的还是年已而立的,待续弦的或者没娶过的,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找出来。没得找个小五品,丢不起这人!”

“……”

穿来这么久,陆锦惜头一回知道“冷汗淋漓”是什么滋味。

她坐在左侧,只觉得浑身僵硬,两片嘴唇也被粘住,开口都觉得艰难:“这个、侄媳觉得还、还不用急吧……”

“不用急那你找宋知言干什么?”

永宁长公主见不得她这模样,斜了她一眼,但心情其实不错:只要动了凡心,改嫁还不简单吗?

她笑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日太师府寿宴上,宋夫人可也要去的。若你一个倒霉,跟她坐到一起了……”

陆锦惜头皮顿时炸了一下,差点被吓住。

不过她一触到永宁长公主那带笑的眸光,便反应了过来,重新镇定下来:“长公主您可别吓唬侄媳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谁叫你自个儿瞒着本宫行事?”

永宁长公主说得理所当然。

宋知言那夫人陈氏的确是要去寿宴的,只是几乎没可能跟陆锦惜碰上。

太师府是何等规矩森严的地方?

陆锦惜乃是铁打的一品诰命,进去了也是跟顾太师夫人唐氏、卫太傅夫人董氏这些高官之妻平起平坐。

即便年纪小些,可地位在那儿摆着。

唐氏掌管太师府后院多年,总不敢瞎了眼慢待陆锦惜,还敢把她跟个五品小官夫人排在一起。

永宁长公主想起那唐氏,又想起也不知下山没下山的顾觉非,心里便道一声“好戏要开场”,嘴上却跟陆锦惜如常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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