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咸鱼日常(197)
况且……他不禁产生更加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今日不做,真等到明年春的话……父皇能活到那时候吗?
越接近御案,钟旸的步子越坚定。
待到真能摸到那方低调但代表着无上权柄的檀木桌时,钟旸忍不住喟叹一声,仿佛自己已经坐上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钟旸心如擂鼓,已经被内心的激动蒙蔽了感官,完全没听到背后重重帷帐后的轻微脚步声。
他绕着御案缓慢移动,掌心摸过桌侧雕刻的二龙戏珠图案,来到龙椅旁边。
显然他十分眼热这个位置,但不敢真的坐上去。
崇安帝午膳前大概还批了一会儿折子,现在朱笔和御印都还在一旁并未收起。
钟旸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提笔批示,再印上那方代表崇安帝的小印,一气呵成,流畅无比。
掌好了,钟旸笑着举起那本折子,满意地看了又看。
直到悉的声音。
“钟旸,你在做什么?”
钟旸猝然抬头,崇对他怒目而视。
显然,底,此时已经难掩愤意,手指都因盛怒而颤抖。
自己还没死!他的好儿子就迫不及待要去坐龙椅按御印了!
这种情形下,方才钟旸侍药时的温顺服从尤显讽刺。
欺君谋反不过如此,崇安帝气得步伐都稳健起来,几步就到了御案前,根本看不出尚在病中。
钟旸惊惶无措,自己左手上是奏折,右手是御印,简直证据确凿,无从辩驳。
这并不是那方至高无上的玉玺,只是崇安帝平时批奏折用的简印,但象征意义是一样的,都代表着皇帝和皇权。
他刚想解释两句,崇安帝已经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钟旸被这一巴掌扇醒了,当即扔开手上的东西跪下请罪:“父皇!父皇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崇安帝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尤觉得不解气,又抬腿一脚踹在钟旸肩上。
钟旸不敢躲,身子被踹得歪斜,头磕在御案桌腿上,一道红色顺着额角流下。
他察觉不到伤口一般,膝行上前,想去追逐皇帝的皂靴,跪伏磕头。
钟旸额角的血顺着他的动作流到额前,又沾到地毯上,显得好不惨烈。
崇安帝不想碰到血,也不想看见他,连退两步,并高声喊殿外的侍从。
崇安帝一时怒极攻心,喊完这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朝自己头上奔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视线模煳,脚步不稳,又在后退,绊在地毯边沿,直直向后摔去。
-
本该是陛下小憩的时间,里头还有大殿下伺候着,殿外候着的大太监容德难免有些放松。
眼见着太子和庄思文大人顶着小雪到了宣阳殿前,容德忙不迭上前迎了两步。
“哎呦,太子殿下,庄大人,今儿什么事劳烦您二位一同来了?”
谁都知道太子寡言,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与他随行的人答。
庄思文:“昨日我代内阁递上来一封折子,陛下看过了吗?”
他两人正是为昨日收到的烟州急报而来。
崇安帝闭目塞听,其他看得清形势的臣子可是等不得了。
内阁几人在钟旸离开后再次商量了一会儿,钟晰便和庄思文一同来宣阳殿求见,意图再次劝谏。
又是来催公务的,容德面上挂着不出错的笑容,替陛下挡回去两句:“陛下近来精神不大好,汤药一碗接一碗地喝着呢。”
“您昨日送折子来时都傍晚了,陛下估计没来得及看。若要面圣……这时辰,陛下刚躺下小憩不久,不如殿下和庄大人先到侧殿歇息会儿?待陛下醒了,我再来请二位。”
容德御前伺候这么久,替崇安帝准备的推诿话术少说得有七八套,他哪里敢翻内阁的折子,也不晓得崇安帝到底看没看。
但他只是个太监,是只为崇安帝办事的人,既然对方问了,他就替主子解释两句。
太子和参知政事一同求见,还未问过陛下的意思,他也不敢把两人请回去,只好先语言上拖一拖。
恰这时,几人突然听到崇安帝喊了一声“来人”,语气很是愤怒急迫的样子。
容德有些惊疑不定,赶紧朝太子和庄思文赔个笑脸,紧步朝内走去。
还没等容德转身,东次间又传来一声痛呼,还是崇安帝的声音!
这下似乎是陛下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连带着方才那一声听起来都在像喊人救驾了。
情况紧急,钟晰和庄思文对视一眼,也不管有没有宣召,直接朝殿内而去。
东次间的场景简直不像在皇帝寝宫。
钟旸满脸是血地跪在地上,表情呆滞,一双手伸出去不知是要扶人还是推人。
他面前是仰面躺着的崇安帝,不知是摔着哪儿了,手扶着腰背一带,满脸痛苦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