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咸鱼日常(198)
好一对狼狈的天家父子。
容德吓得连“哎呦”都来不及喊,赶紧冲上前扶起了崇安帝。
钟晰率先反应过来,沉稳地朝外发话:“快去请太医来。”
随后他也去扶着崇安帝另一侧,感受到皇帝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用了十足的力气,手背上青筋隆起。
久病之人竟然还能使出这样的力道,这也代表着崇安帝现在的怒火已经难以遏制。
崇安帝站稳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呵斥钟旸,也没问及在场任何一个人。
“叫禁军来!”崇安帝被钟晰和容德搀着,眼都不眨地瞪视跪在原地的钟旸。
“把这孽障关起来!不许给他送任何饮食,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让宫廷禁军处置皇子,意味着这名皇子要么卷入了重大的政治斗争,要么严重触犯了皇权。
若非事态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是万不会走到禁军监管这一步的,这基本等于完全剥离了这名皇子的所有身份和地位。
闻言,钟旸彻底瘫坐在地。
崇安十六年腊月二十一日,大皇子钟旸欺君犯上、矫诏瞒天、图谋篡逆。
帝令褫夺其封号、爵位、食邑,废为庶人,永不得复归宗室;监禁于天牢,非死不得出。
当夜,宣阳殿灯火通明,太医们来来往往。崇安帝本就久病虚弱,老胳膊老腿的,经这一遭,成功把自己摔得下不了床不说,得知自己再难行走后又把自己气晕了过去。
他似乎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皱纹、白发、斑痕变得无比显眼,动作更慢了,瞳孔也变得浑浊。
第二天,崇安帝终于召集内阁诸臣,于宣阳殿御榻前宣布——
因帝积疾,心力不济,朝中诸事,一概交由太子钟晰代理,行掌国之权。
第95章
天牢内湿冷昏暗,冬日里更是如冰窖一般,每一块石砖都像浸透了的万年寒冰,人的皮肉挨上去,似乎瞬间就能冷到骨髓里。
大多数普通牢房朝向过道这侧会用粗壮的柱子作为隔栏,而天牢作为关押最高重刑犯的地方,可没有这样宽松的待遇。
这里的牢房四分之三都处于地下,四周都用二尺半厚的石砖砌成,深入地底约有一丈,牢房门都是铸铁材质,确保犯人毫无逃脱的可能。
牢房内部只余一扇高处的狭窄小窗,本该是用作采光和透气,但这扇窗的位置比外界的地面高不了多少,现在被积雪掩了一半,光线昏暗,气流沉闷,更显压抑,犹如一座四四方方的石棺。
这绝对是钟旸这辈子来过最肮脏的地方,灰尘积絮混着不知哪年哪月留下来的血迹,让人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钟晰再次看到他时,已经过去了一夜。
他这位大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此时仍站在这间狭窄牢房正中,完全不愿意去触碰角落几张脏污的草席垫子。
钟旸象征皇子身份的锦袍大氅已被剥去,原本嚣张肆意的大殿下此时形容枯槁,眼底布满红血丝,整个人都僵硬得像个吊死风干了三天的干尸。
他听见那扇厚重的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犹如终于等到了生的希望,迅速朝门口扑过去。
但他站得太久了,双腿早就冰冷僵硬,还没迈出一步就跌倒在地。
狂喜掩盖了痛觉,钟旸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
牢吏提着钥匙让开位置,露出了身后来探视的人。
正是钟晰。
这短短几步路,钟旸两条腿自已绊自已,刚好扑倒在太子面前,犹如半跪。
钟旸却不管那么多了,他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声音嘶哑,却难掩喜悦:“太子殿下,二弟!好弟弟!父皇是不是让你来放我出去的?”
钟晰还一句话没说,钟旸已经开始急切地解释:“父皇是不是原谅我了?是我鬼迷心窍,但我真不是故意要去动御印的,我那时是猪油蒙了心!我也没推父皇……”
钟晰面无表情地把他搀起来,“父皇暂时没有将你放出去的想法。”
钟旸的声音卡住一瞬,但马上又自说自话般地接上了:“那你帮我、帮大哥去求求情好不好?好二弟,从前我是犯过错,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你能放我出去,大哥必定……”
“我来问你一些事。”钟晰打断他,声音比四周的石砖还要冰冷坚硬。
但这对钟旸来说就像最后一线生机,他要死死抓住,忙不迭满口应下:“好!好,你问,大哥一定知无不言。”
此人死到临头反而想起什么兄弟亲情了,一口一个大哥自称着,也不管钟晰应不应。
“万寿节最后几日,你见过什么特殊的人?”钟晰松开他,转而扫了一圈这间牢房内的环境,眼神中并无波澜,更看不出怜悯。
钟旸是为了自已那关于新设通商口岸的折子才去动御印,而这个方案正是他万寿节后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