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咸鱼日常(41)
她们素未谋面,却又血脉相连。
羡予吸吸鼻子,笑着说:“没事,我没事。我高兴呢,我还没见过她的信。”
高相宜坐到羡予这一侧来,两个年幼丧母的小女孩互相依偎着安慰对方,如同十余年前她们的母亲。
高相宜故意逗她开心,“你看缘分多妙啊,咱们俩还是认识了,还成了这么好的朋友,只是晚了十年而已。”
羡予扑哧一笑,应和道:“是是,我现在还不是要看你写的东西。”像我们的母亲一样。
她们都默契地避免说出死亡和离去这样的字眼,拆了几封信交换着看。
这一箱几十封书信,全是两位小姐尚未出阁时,羡予的母亲写给相宜母亲的。
后来,这些年少时青春活泼的文字,陪着相宜的母亲,在家宅内的阴暗纠葛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再后来,曾经的少女都成了家,与闺中密友的联系便渐渐淡了——时间总在推着人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气氛难免沉闷,高相宜是姐姐,她怕羡予难过,也是为了哄着自己,看到有趣的地方还指给羡予瞧。她故作抱怨:“西市那家醉仙楼竟然十多年前就不好吃,那怎么还能开到今天的?”
读着读着,两人又都沉默地流起泪来。
好半晌,两人才整理好心情和表情。羡予开口说话时声音还是有点闷闷的:“我这儿……咳,应该没有你母亲寄来的信。”可能是叔母收起来了,也可能五年前就随棺烧掉了。
“没关系。”高相宜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也是昨日闲来整理旧物才发现的,今日便急匆匆寻你来了不是?若是我昨天不进库房,怕是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呢。”
两人把花笺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按原样放回书箱,高相宜拍拍盖子,轻快道:“这都留给你了,也算物归原主。”
见高相宜冲自己眨眼睛,羡予轻轻笑了一下,她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安慰和寄托。
羡予单手撑着下巴看向高相宜,对方很明显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又红又肿,怎么看都是强撑笑颜。
她长长的叹了一句:“缘之一字,果真玄妙。我们依旧在交换对方的文字。”
高相宜做出持笔的动作,哈哈一笑:“其实这也是我写话本的原因。”
她手指在桌面上写出“吕肆”二字,低声道:“我想要我的声音被记录下来、流传下去,不管以什么方式。否则就像这些信纸一样,十多年暗无天日,可能某天一把火一烧,什么都留不下来。”
所以要写故事。
她转过头看着羡予,真心道:“谢谢你。”帮我印出我的故事。
羡予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高相宜的背,“也谢谢你。”给我漫无目的的生活里带来一点平静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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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盛开时,也就到了桂榜发布的日子,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秦文瀚和秦安元俩兄弟竟然都考上了,欢天喜地地来文心斋报喜。
容都今年乡试榜上一百六十人,秦安元排九十八位,秦文瀚更是了不得,他是今年的第六名亚魁。
照理来说,得中举人后便是拥有了做官的资格,但秦氏兄弟二人都拒绝了吏部拣选。因为只是考中举人入职大多会被分往其他地区做县令或者主簿,也就意味着远离容都了。
羡予和高四将二人引到旁边茶馆,如今这两位都是有正经功名的士人,可得正经一些了。
小二上完茶水后离开,秦文瀚这才开口,话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和安元弟都叫人回乡报喜了,想着得了文心斋善心机缘,一定要再谢过二位小姐和程公子。”
羡予轻抿一口茶水,微笑回话,想着程望之什么也没干又白得一人情,真是便宜他了。
高相宜热心地问秦氏兄弟将来作何打算。
秦安元笑答:“我们打算先留在容都,到国子监继续读书。文瀚兄打算明年便去春闱试试,我没那个能力,再学两年。”
兄弟二人谈及未来和学业,喜上眉梢,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羡予这才知道其实二人并无血缘关系,只是从小在乡里一起长大又在同一个私塾,关系比亲兄弟不遑多让。
两人在宝庆街租了一间小宅暂做落脚,离柳叶街不远。
说到这儿,秦文瀚收紧了下巴,略有些尴尬地问:“不知小姐们可否问问东家,文心斋是否还需要帮工呢?”
其实这事儿羡予两人现在就能做主,高相宜看向羡予,两人还没回话,便听秦文瀚接着道:“不做长工也可,像上回活动的零散琐事都能叫我兄弟俩。”
羡予能理解寒门出身的学子,容都开销可不便宜,他俩都不做官,虽是举人也没有朝廷的俸禄可领。平日还要去国子监读书,一个月才休两天,想找长工都没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