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病美人被哄好了吗?(140)
安诵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懒散地望着窗外。
这种静谧的交流,其实是喻辞求之不得的。
“我记得你的病还没好全,”喻辞也望着外边的街景,安诵这种稀疏寻常的口吻,让他找回了过去谈恋爱的感觉,“可以先在C城养病,养得病好一点了,我再带你回去上大学,安安。”
“为什么是C城,避开蒲云深吗?”安诵道。
这个名字撕开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裂痕,将那些伪饰的和平也尽些除净。
喻辞眉宇间涌上痛苦。
他俩是校园恋爱,安诵在某种意义上,是个标准的乖学生,在安定中学里也是校草的存在。
那时候追他的人很多,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安诵的性格,那就是温柔,很温柔的男生,细瘦挺拔,在班上担任班长,既受老师喜欢又受同学喜欢,这几乎天生就是引人追求的配置。
他当年是看不惯这个杀母仇人之子的,而且安诵长得越好,他心里积郁越深。
学校里有关“安诵长得像人妖一样”“安诵是男同性恋”这些类似的消息,原本就是他放出去的,安诵当然没有半分这种倾向,这点他心知肚明。
作为事件的发起人,他任由舆论发酵了一段时间;最后又以救世主的身份降临。
可以说,那是他第一次见着安诵哭,蜷缩着细瘦肩膀、躲在厕所角落里。
不是班长么。
哈哈。
喻辞纡尊降贵地矮下身去,和受到霸凌的弟弟说话。
校园暴力者退去,该重建精神世界的废墟了。
后来。
他和安诵的关系似乎好了一点。
喻辞为自己编出的流言着迷,而且安诵这样干净纯粹的男生,很引得人去探究他的真实性向。
男的为什么长这么白?
男的洗脸怎么还用那么多工序?
男的怎么那么文静,腰细成那样?
喻辞以最大恶意揣测着这个人,没有意识到安诵整个人的形象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
他觉得安诵就是同性恋。
那时候他反反复复地去牵安诵的手,对方都没给过他。
“……不要叙旧了,学长,我不想回忆,”安诵听得烦,单手支着脑袋,从醉意中挑拣出一丝清醒来维持这场对话,是他能表示的最大耐心,“我是和蒲云深谈了恋爱后,才知道被爱和爱别人的时候,人会真实成什么样,你从前,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那双黑色玉琉璃似的眼眸深邃寥廓远,醉意朦胧。讲着那些令人心碎的话,却仿佛在讲别人的事,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了。
弟弟。
高三(一)班的班长。
小诵。
年少时那么温柔干净,最后的结果就是身体很差,被人温养着才能活,并且他真的变成了同性恋。
喻辞嘶哑出声:“不是的。”
低头:“我是真的爱你,我那个时候不懂这些,我太顾着我自己。”
司机先生轻嗤一声。
安诵扭过头,酒劲借着晕车的劲上涌,他将头埋进冷松味的毯子里。
胃里的筋络似乎在细细密密地抽动,有点想吐。
喻辞看了他一会儿。
安诵总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也不肯和他再说了,于是那么短短的几句,就被喻辞反复地在脑袋里拆解、分析,一句话咀嚼许多遍。
安诵现在的状况似乎很虚弱,是需要有人抱他的,喻辞蜷缩了下指缘。
他有些不甘心:“我不太明白,什么叫‘被爱的时候,人会真实成什么样?’”
安诵的头埋在毯子里,细瘦的肩头在抖动。
喻辞道:“需要我抱你吗?”
声音消失了很久的慕秋池出现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望周知。”
气氛安静了几秒,安诵是等自己调整好了,才从浓郁的冷松香中抬起头来。
喻辞对慕秋池的存在置若罔闻,又固执地把第一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学长一向是个语言分析大师,”安诵懒散道,身子软软地靠在车背,“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和他,接吻——”
“安诵!”喻辞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你就把什么都给他了,他是蒲家选定的继承人,以后必定会结婚生子,没有时间陪着你胡闹,你怎么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上你?”
“你看,”安诵语气淡淡,“你又贬低我。”
空气突然安静。
安诵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喻辞破防了,总之对方神情激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脖子都是红的,安诵内心陷入了一种极度舒适的境地。
趁着酒劲,第一次干这种事,他突然发现直接怼回去不但很爽还省了不少事,安诵决定以后多开发一点嘴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