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的快穿之旅(44)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澜,终于在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荡漾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渐渐扩散,最终化为一片沉静的、带着了然与一丝微不可察动容的柔光。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不再是当年沾满血污、稳定得如同机械的模样,而是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她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地、极其轻柔地,触碰到了那枚冰冷的墨玉。
指尖传来的,是玉石特有的微凉,和他残留在银链上、尚未散尽的、滚烫的体温。
她没有拿起它。只是用指尖,极其珍重地、如同触碰一个沉睡的梦境般,在那温润的墨玉表面,缓缓地、描摹般地划过。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穿越了十年的烽火与离散,穿越了咖啡杯上升腾的氤氲热气,直直地、平静地望进周凛那双写满了等待、忐忑与深沉期盼的眼睛里。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暖融融地笼罩着他们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窗外的上海,车水马龙,生机勃勃。留声机里的手风琴曲不知何时换了一首,旋律舒缓悠扬。
木青的唇角,那抹极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弧度,终于彻底绽放开来。那笑容依旧很浅,却带着一种穿透时光尘埃的澄澈与温暖。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指尖从那枚墨玉戒指上移开,轻轻覆在了周凛放在桌面上、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微凉,他的手掌滚烫。
肌肤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无声地传递。
周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反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虔诚的颤抖,将那只微凉的手,紧紧地、死死地包裹在了自己滚烫的掌心之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这十年离散的光阴,将这失而复得的温度,彻底熔铸在一起,再不分离。
窗外,有轨电车叮叮当当驶过,洒下一串清脆的铃声。崭新的时代,正迈着它坚定而充满希望的步伐,滚滚向前。
窗内,咖啡的香气袅袅升腾。两杯咖啡相对,一杯微凉,一杯温热。
而他们交叠的手,在午后的阳光里,在悠扬的琴声中,在崭新的时代画卷上,终于握住了那份迟来了整整十年的、烽火淬炼后的温暖与安宁。
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第37章 废土觉醒1
木青在辐射尘埃里睁开眼,胃袋饿得发痛。破布裹着的男孩把最后半块黑馍塞进她嘴里,喊她“姐”。
她看着男孩皴裂的嘴唇,把黑馍掰成两半。
“听着,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她指着锈蚀路牌,“带我去最近的酸雨坑。”
三天后,她用破铁皮造出简易净水器,浑浊毒水变成救命清泉。
营地头目带人包围水坑:“女人,交出水,或者交命。”
木青把匕首抵在男人后颈,眼神如刀:“试试看,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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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一块被铁锤反复敲打的锈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每一次钝重的撞击都带来更深沉的窒息感,肺叶仿佛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扯动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疼。
粘稠的黑暗包裹着她,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和腐烂尘埃混合的气味,死死堵塞着口鼻。
木青猛地睁开了眼。
没有预想中的天花板,没有柔和的光线。视野里充斥着一片令人压抑的灰黄。天空是脏污的,像一块用旧了的、沾满油污的抹布,低低地垂挂着,透不出一丝原本的蓝色。
浓重、带着诡异灰绿调的云层如同凝固的毒瘴,缓慢地翻滚着,透出一种病态的死气。空气沉重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灼热的砂砾,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物腐烂后的甜腻腥臭,直冲鼻腔深处。
风是滚烫的,卷着粗糙的沙砾,狠狠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像有刀片在刮。胃袋更是缩成了一团冰冷坚硬的石头,剧烈地痉挛着,发出空洞而绝望的鸣叫,那是一种能把灵魂都抽空的饥饿感。她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指尖触碰到身下冰冷粗糙的硬物——不是床铺,更像是某种混合了砂砾和碎石的混凝土废墟。
“呃……”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
几乎就在这声音发出的同时,一个裹着破布的小小身影猛地扑到了她身边。
“姐!姐!你醒了?吓死我了!”声音嘶哑尖细,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慌。
木青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聚焦。一张脏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小脸凑在她眼前。皮肤皴裂,布满污垢和细小的伤口,嘴唇干裂起皮,裂口处渗着暗红的血丝。唯独那双眼睛,很大,深陷在眼窝里,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和依赖,死死地锁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