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划亮火柴，姜倩倩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孩童的哭闹声——个穿开裆裤的小男孩不知从哪跑出来，正举着根糖葫芦冲向剧院后门，大概是跟父母走散了。

“危险！”姜倩倩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警靴在积水里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顾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手一抖，□□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道弧线，朝着小男孩的方向坠去！

“倩倩！”傅沉舟的惊呼混着雨声炸响。

姜倩倩扑过去抱住小男孩滚到一边，后背重重撞在剧院的石墙上，疼得眼前发黑。

□□在不远处摔得粉碎，橘红色的火苗瞬间窜起，舔舐着潮湿的地面，鱼油特有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混乱中，她的指尖无意中触到了地上未燃尽的玻璃碎片，上面还沾着黏稠的鱼油。

掌心的疤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2025年的滨江化工厂废墟在眼前展开，断壁残垣间还冒着青烟。穿防化服的人员在搬运残骸，警戒线外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傅沉舟。

他比现在苍老了许多，鬓角染着霜白，左手紧紧攥着枚青铜纽扣，正是他此刻袖口的那枚。

他的目光望着废墟深处，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后颈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红。

“呃！”姜倩倩猛地捂住头，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

鼻血不受控制地涌出，滴在湿漉漉的警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顾大海趁乱想跑，却被傅沉舟一记扫堂腿绊倒，锃亮的手铐瞬间锁住了他的手腕。

“看住他！”傅沉舟吼了一声，转身冲向姜倩倩。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声音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傅沉舟焦急的脸在眼前忽远忽近，他的嘴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我看不见了……”姜倩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眼前的蓝光、火光、人影突然全部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能感觉到傅沉舟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容错辨的颤抖，而她掌心的疤痕，还在随着心跳隐隐作痛，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黑暗刻下烙印。

雨还在下，冲刷着□□的残骸，也冲刷着姜倩倩失去焦距的眼睛。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后感觉到的，是傅沉舟将她打横抱起，他的肩膀坚实而温暖，怀里还残留着那半瓶缓解能力副作用的药香。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某种穿透黑暗的力量。

姜倩倩想回应，却发现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像潮水般将她吞没，只剩下那个2025年的画面在脑海里盘旋——傅沉舟站在废墟前的背影，孤独得像座被遗忘的墓碑。

她不知道，这场短暂的失明，只是揭开更大谜团的序幕。

而傅沉舟抱着她冲向医院时，藏在雨衣下的左手，正死死攥着那枚青铜纽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握住的不是纽扣，而是两个人纠缠的命运。

第24章 戴皮手套的人

医院病房的窗帘拉得极严，只留一道窄缝漏进些许天光。

姜倩倩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得像粘了胶水，黑暗中唯一的感知是傅沉舟的气息——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平稳地落在她枕边，像潮汐般规律起伏。

“水……”她嗓子干得发疼，话音未落，就有温热的玻璃杯贴上唇瓣。

傅沉舟的动作很轻，指尖避开她的唇，只扶着杯底，掌心的温度透过玻璃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慢点喝。”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空着的右手搭在床边，布料蹭过她的手背：“医生说你是视神经疲劳，需要绝对静养。”

姜倩倩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触到一道凸起的疤痕——是上次在化工厂被铁片划伤的。

她突然想起1999年病房的画面，心脏猛地一缩：“你没去处理案子？”

“张队盯着呢。”傅沉舟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动作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人民剧院的后续都安排好了，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在这里陪你。”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他镜片后的目光。

病房里很静，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为这沉默的守护计数。

她能感觉到他起身换毛巾，能听到他把凉掉的茶水倒进水盆，甚至能分辨出他翻档案时纸张划过桌面的轻响——他始终没离开过，像座沉默的山，守在她这片暂时失明的世界里。

*

第二天清晨，姜倩倩在刺眼的白光中睁开眼。

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被子上，暖得像猫爪踩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