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小八忽然抬眼，用湿漉漉的黑眼珠瞪了顾采薇一下，像是在反驳“傲娇”的评价，惹得祁少衡低笑出声。

少年的笑声清朗朗的，像檐角滴落的春雨，落在偏殿里，连空气都跟着软了几分。

正说着，冬雨端着刚温好的蜜水进来，见祁少衡怀里抱着小八，便笑道：

“公子倒是有福气，小八除了殿下，还没跟谁这么亲近过呢。”

祁少衡闻言，耳尖又红了，忙把小八抱得更稳些，像是怕惊扰了怀里的宝贝。

他低头看着小八，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布包。

打开来竟是枚用桃木雕刻的小狐狸挂坠，眉眼间的神态，竟与小八有七分相似。

“前几日在街市上见工匠刻的，觉得可爱便买了。”

他把挂坠递到顾采薇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若是殿下不嫌弃，可...可给小八挂着玩。”

第409章

顾采薇拿起挂坠，指尖触到桃木温润的质感，上面还刻着道细细的平安纹。

她抬眼看向祁少衡，见少年正紧张地盯着自己，连呼吸都放轻了，便笑着把挂坠系在小八的项圈上。

这项圈还是搬进东宫之后，顾采薇特意给它们两小只定做的，都是纯金的，小八的是项圈，果果的是脚环。

上面还刻着它们的名字和东宫的印章，无一不在昭示着它们的身份和归属。

“很精致，小八定喜欢。”

小八低头蹭了蹭项圈上的挂坠，尾巴轻轻晃了晃，算是默认了这份礼物。

“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就收下了！”

臭屁的小八用意念和顾采薇交流着，却被顾采薇送了个白眼。

祁少衡见它喜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顾采薇继续核对着农桑账册，祁少衡则在一旁抄录典籍。

偶尔抬头，见小八趴在顾采薇腿上打盹，便会停下笔，静静看一会儿，再低头时，笔尖的字迹愈发隽秀。

待暮色漫进偏殿，祁少衡收拾好书卷准备告辞，小八却忽然从顾采薇腿上跳下来，跟在他脚边蹭了蹭，像是在送他。

少年脚步顿了顿，弯腰轻轻摸了摸小八的头，轻声道。

“明日我再来看你。”

顾采薇站在廊下，看着祁少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小八则蹲在她脚边，用意念哼道：

“这人倒还行，比那些只会送礼的勋贵子弟顺眼多了。”

顾采薇低头，揉了揉小八的耳朵。

“哦？这么快就替我选好君夫了？”

小八甩了甩尾巴，傲娇地别过脸。

“我只是觉得他给的挂坠好看！再说...你要是真喜欢，我也不反对，总比你整日对着账册强。”

顾采薇失笑，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宫灯，心里忽然涌上股暖意。

或许正如小八所说。

有这样一份干净的心意陪在身边。

往后的日子，便不会再只有政务的繁忙。

还有这般细碎又温暖的时光，值得慢慢品味。

自那日起，祁少衡来东宫的时辰愈发规律，总是清晨带着刚誊抄好的农书片段来，傍晚踩着暮色离开。

有时顾采薇处理政务晚了，他便在偏殿温着粥，就着一盏油灯整理账册。

等她回来时，粥还是暖的，账册上的错漏处已用红笔轻轻圈出，旁侧还注着清晰的修改建议。

一日暴雨突至，祁少衡来时衣摆湿了大半，却把怀中的油纸包护得严实。

打开一看，竟是两株带着露水的薄荷，他听冬雨说顾采薇近日处理漕运案劳心，总犯头疼，特意绕路去城郊农户家采的。

“薄荷煮水喝能清神。”

少年站在廊下拧着衣摆上的水，耳尖被雨水打湿，却笑得认真。

“我问过医官，说对头疼管用。”

顾采薇让冬雨取来干净的外袍给他换上，自己则拿着薄荷去了小厨房。

不多时，两碗薄荷水端上桌，热气裹着清冽的香气散开。

祁少衡捧着瓷碗，见顾采薇先喝了一口，才敢小口抿着。

目光落在她鬓边沾着的碎发上，悄悄抬手，又在半空顿住，最终只是轻声道：

“殿下近日辛苦了。”

顾采薇抬眼，正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的担忧，干净又真切。

她忽然想起初次见他喂猫的模样，原来这份心意，从一开始就藏在细枝末节里，从未变过。

秋分时，北境送来消息，说祁少衡改良的耐旱谷种试种成功，亩产比往年多了两成。

顾采薇拿着军报，第一时间便去了大理寺找祁少衡。

少年正在书房整理卷宗，听闻消息时，手里的笔“啪嗒”掉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