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磡微微睁开眼:“程瑜和崔泮失踪,焦隗在牢里,你说查不到你的头上?”
王治赔笑道:“程瑜和崔泮肯定是畏罪潜逃了。京口水路四通发达,他们岂有逃不出去的道理?至于焦隗,他忠心耿耿,不会说的。”
王磡忽而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个着落的事也敢拎出来作保,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治委屈地看着王磡。
“父亲为何这般生气。这几人在朝中毫无根基,人微言轻,就算他们悉数招供又如何?以太子的能耐,能将我等如何?”
王磡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气恼。
“你不懂。”他低声道,“那个焦隗,令人设法除了。崔泮,令人去找!至于程瑜,你不是说他回家去了?”
王治捂着脸点头:“先前确实是,可现在,他已经不在家中。听办案的人说,他今早回了家后又走了。到了中午,他传信回家,说要出一趟远门,而后就再无音信。”
王磡目露寒光:“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七旬老母和妻儿。”
王磡冷冷道:“去程府。”
第62章 真心
因着程瑜失踪,程瑜府上已经来了好几批人,全是程母出面支应。
“你们再来人,老妇也仍是那句话。”她道,“那逆子出远门去了,不知他去了何处。”
王治和煦道:“老夫人,这位是尚书仆射王仆射。老夫人早前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可以对王仆射说,王仆射可以替老夫人做主。”
程母看王磡一眼,只行个礼,却并无异色。
“老妇什么也不知道,仆射请回吧。”
王治还想说什么,被王磡止步。
“我等今日前来,乃奉太子之名彻查此案,还程将军清白。”王磡温声道,“老夫人既不知晓,我等告辞。”
说罢,他转身而去。
才走到中庭,忽然,有人唤了一声:“王仆射请留步。”
王磡看去,却见是一个年轻妇人。
她从廊下匆匆走出来,低着头一礼:“妾姜氏,见过仆射。”
王磡正诧异,旁人道:“这是程将军的夫人。”
看着姜氏,王磡忽而露出笑意。
“原来是姜夫人,不知夫人来见老夫,所为何事?”
姜氏心潮澎湃。
今日一整天,她都在担惊受怕。
程母却对她说,这里头盘根错节,妇道人家不明真相。尤其里头还牵涉了谢霄那少将军,不可害了他。若官府中人来盘问,只道不知情,静等程瑜归来便是。
可姜氏仍然忐忑,唯恐惹上大祸。
方才,她躲在堂后,听闻来的是王磡,心头不禁一亮。程瑜曾与她提过一回,说他正是在替这位王仆射做事。不想峰回路转,终于等来了正主。
她跪倒在地,哭道:“求王仆射救救妾的丈夫!”
王磡让人将她扶起,温声道:“只要夫人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某必尽力而为。”
姜氏抬起脸,将红红的眼睛擦了擦,定下心来。
她管不了那么些许。老夫人一心只关心少将军,可程瑜才是她的亲生儿子!什么静待归来,瞎了心才坐得住!
她只知,这豫章王妃来了,程瑜就失踪了。少将军她尚且能隐瞒,可这豫章王妃,她是一点也瞒不住。
“仆射明鉴,”姜氏道,“今日夫君突然失踪,和一个人脱不了干系。”
“谁?”
“豫章王妃!”
——
都督府里,摆设宴席的前堂已经清理妥当,太子和司马隽等人,在后室密议。
今日形势复杂,事后众人坐在一处,当着太子的面陈情一番,理顺了前因后果,才察觉这里头最大的功臣竟然是神机妙算的豫章王妃。
褚越道:“若非王妃,臣也不会心生戒备,进而先一步回到北府,策反了刺客。”
谢霄道:“若非王妃,臣也不会想到与程兄一道回大营稳住局势。王妃说,程兄有兵权,我有人心,我二人齐心协力,定能稳住大局。”
太子拍案叫绝:“王妃说今晨比到京口,果真到了。若非她及时赶来,我等将为奸人所算计,其害不可估量。”
众人点头称是。
只有司马隽一语不发,坐在席上,默默喝茶。
散了之后,褚越陪着司马隽步出廊下,道:“世子怎就看不得别人夸王妃?且不说别的,王妃今日以一人性命去挡崔泮,这番壮举,我自问做不到,世子还要如何?”
司马隽脑海里闪过鲁氏以一当百的画面,若他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那情形确实惊险。
“就是这样才让我无以论说,”司马隽道,“我对继妃不曾有要求,她却三番几次不惜以身涉险。我与她相识不足一个月,说穿了,并无交情。若无交情,为何拼命相助?你我都不小了,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送好处的。我并非看不得别人夸她,而是看不透她的私心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