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不好猜的?”褚越道,“太后不喜欢她是明摆着的,换了谁人不是惴惴不安?能帮她一把的,只有你。她讨好你,换你这日后的一家之主对她好些,让你在太后跟前替她美言几句,岂非人之常情?”
司马隽嗤之以鼻:“就为这个?她既然害怕,回苍梧岂不省事。”
“你这便是何不食肉糜。”褚越摇头,“苍梧乃穷乡僻壤,她一个弱女子,想日子过好些又有什么错?”说罢,他忽而灵光一现,笑了笑,“你这也不信那也不信,非想说她心怀不轨。那么我来猜一桩不轨的缘故,你看如何。”
“什么缘故?”
“世间万事,说不明道不清的,唯有个情字。你说,王妃若是对你一见钟情,这事能说通么?”
司马隽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别走啊。”褚越笑嘻嘻,“玩笑话罢了,给你赔个不是还不成么?你就当做没听见。”
司马隽瞪着他:“这等胡言乱语不许再有。”
褚越只笑着称是,道:“胡话归胡话,我却不得不说,王妃看起来就是拼了命地成全世子,世子好歹莫再对人家凶巴巴的。如今这世道好心人已经是个稀罕物,你可以不喜欢,但是别糟蹋。”
司马隽顿下步子,看了一眼褚越。
褚越得意地说:“我说的有道理吧?”
司马隽是因着他这话,忽而想起方才在褚宅里,鲁氏在廊下等他。
——“顺利就好。妾早晨给世子的护身符,世子可是一直带着?”
她望着他,似乎是真的喜悦,不似做戏。
“什么道理,歪理罢了。”司马隽淡淡道,“不说这个了,今天的事情还没完,你不可掉以轻心。查案有王仆射当陪审,他必不会轻易认输。你涉事太深,迟早会查到你头上,你得有个觉悟。”
“放心吧。”褚越胸有成竹,“从我开始趟这浑水开始,便早有觉悟。只要一日不死,都是偷来的福分。我稍后就回府,等着传唤。”
“说什么死不死。”司马隽道,“能化解此番兵变,你是首功,太子不会让你吃亏。”
“我知道。”褚越拍拍他的肩膀,“有你帮我说话,我不担心。不过说起王仆射,世子不该更忧心王妃么?她虽然今日不曾出现在都督府,可外头的事情是怎么砸的,王仆射只要稍作打探,就很难不查到王妃身上。依着王仆射的性子,恐怕很难不找王妃的麻烦。”
话题又回到孙微身上。
司马隽心头浮现孙微笑盈盈的眼睛。
他估摸着今日的事务,道:“我晚些时候还是回去一趟,叮嘱她一声。”
司马隽话音刚落,就瞧见邓廉疾步过来。
邓廉是个沉着的人,这番模样,必定是出了岔子。
“出了什么事?”司马隽问。
邓廉气喘吁吁地说:“王妃被请走了。”
他脸色一沉:“谁请走的?”
“王仆射。”
第63章 王磡
王磡到底知道自己请的是豫章王府的人,派去的人懂分寸,并未动粗。
而孙微也自知这场会面总会到来,因此并未忤逆。
她带上阿茹,便跟着离开了。她知道邓廉还在府里,他会去给司马隽递口信。
王磡的居所,就在城中。
一进去,便见堂上稳坐正中之人。
王磡年近半百,出身于太原王氏一支,是王氏的族长。他与王太后是同宗,按辈分,称太后一声姑母。王磡天生聪慧,年少时就以才气成名,颇得太后的欢心。而后,长公主下嫁,王磡在太后的扶持下,顺理成章地平步青云。在家族的托举之下,王磡的仕途可谓顺风顺水,而距离成为真正的权臣,也就只剩下兵权这一步。
只可惜今日不成,再成之日不知何时。
孙微款款一礼:“豫章王妃鲁氏,拜见王仆射。”
王磡并不起身,只虚虚拱手,指向一旁的案席。
“王妃请坐。”
孙微也不谦让,自行坐下。堂上很是安静,只剩下婢女倒茶的声音。
没多久,王治便领着姜氏进来。
“夫人看清楚了,今天带走程将军的,可就是眼前的这位豫章王妃?”
姜氏怯生生地瞥了孙微一样,赶紧点头:“正是。”
王磡转向孙微:“还请王妃据实以答,程将军去了何处?”
一切都如此直接,孙微知道,王磡已经没有什么耐心。
她看了一眼姜氏,心里头暗自惋惜,程母那样的明白人,儿子和儿媳却如此糊涂。
这王磡一看就是寻仇来的,帮着他又有何用?
“王仆射这话问的怪异,”孙微从容地转向王磡,“今日妾和程将军确实在程府见过,只是出了府也就就散了。程将军是个手脚健全的男子,他要去何处,妾如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