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潇洒!”阿茹感慨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具体的年月记不得了,但十年总该有了。”
“十年了?”阿茹讶然,“这十年里,郡主一直在找周太傅么?何必呢?”
“里头有些秘辛,我们这些外人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郡主看起来对周太傅颇有亏欠。”
阿茹想了想,张大了嘴:“莫非……”
孙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郡主和太后是同宗姊妹,关系极好。太后纵是三不五时地招郡主入宫说话。因此怀显太子的死,总被人议论与太后和郡主脱不了干系。而结合周太傅后来对郡主的绝情,更让人无法不怀疑。
可真相究竟如何,孙微上辈子不曾真正知晓。
她只知后来周太傅死在了庐山,而郡主也终于知道了周太傅的下落,最后一直在庐山守着周太傅的孤坟,直到孤独死去。
“怪不得郭内侍不肯说。”阿茹喃喃道,“这些人看着光鲜,可内里却全是烂帐,跟长了蛆似的。”
“那你还问?”
“好奇罢了,还以为是戏楼里的男女段子,谁知道是这些。”阿茹叹息,“下回不问了。”
闲聊片刻,又歇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太清观也快到了。
阿茹掀开帘子看那月色下的行宫,敦实而壮丽,好似一条卧龙。
她忽而定睛一看:“码头上的那人,是世子么?”
孙微也凑过去看,确实是司马隽。
只见他手里提着盏灯笼,旁边跟着两个护卫,神色并不清晰。
“世子也刚回到么?”阿茹问。
孙微打量岸边的海船。上头没有一盏灯,连船工也都悉数散去。
“想必已经靠岸一阵子了。”她道。
“那世子是专程来等你的?”
孙微撇了撇嘴:“兴许是来质问我为何擅自出海吧。”
阿茹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孙微问。
“笑你们二人啊。你那夜质问世子为何以身犯险,世子也三番两次质问你为何以身犯险。分明都是关心彼此,却总是咄咄逼人,最后落得个不愉快。”
关心么……
孙微望着远处的司马隽,好一会,道:“我关心世子不假,可世子何来关心?他不过嫌我时时自作主张。”
阿茹讶异道,“王磡将你带走之后,世子匆匆赶去救你;还有在京口阻拦叛军时,世子也是二话不说就赶到了。他急切的模样,王妃都看不到么?那不是关心又是什么?”
她说罢,摇摇头:“我还道王妃是个清醒人,实则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
孙微看向码头上的司马隽,淡淡地笑了笑:“我是个清醒人,你莫乱说话。”
船徐徐靠岸,郭顺来接孙微下船,而邓廉已经先一步步到了岸边向司马隽禀告。
孙微对邓廉这套已经了然于心。
路上,他总像哑巴一样,安静得让人忘了有他这个人。其实,他在默默观察,回来之后,事无巨细,在司马隽面前皆交代得清清楚楚。
不过孙微好歹也对司马隽熟悉得很,知道如何在他面前编理由。
第78章 关怀
待下得船来,司马隽看了她一眼,道:“夫人,借一步说话。”
孙微让阿茹先回去。
阿茹低声说了句“好好说话”,而后转身跑了。
孙微走上前去。
“世子想问妾,为何去寻万寿郡主,对么?”
“正是。”司马隽毫不含糊地回。
孙微道:“因为太后的生辰到了,妾想给太后一个惊喜。妾知道万寿郡主已经离京多年,太后十分想念,所以想劝郡主回去探望太后,可惜郡主不赏脸,最后没办成。”
“就这些?”司马隽问。
“至于妾如何知晓万寿郡主与太后的关联,如何知晓郡主就在玉洲岛上,皆是妾掐算而来。世子若是不信就算了,妾无力辩驳。”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颇是坦然。
司马隽打着灯笼,夜色中,光照柔和,连那张脸也并不似往日那样冷漠。
“夫人为何要费尽心思地给太后惊喜?”司马隽问。
孙微知道司马隽并不喜欢巴结别人,更不喜别人阿谀奉承。他问这话,心里头想必极不痛快。
可有的事,纵然会惹得他厌恶,也必须要做。
她坦然回答:“虽然太后不曾说,世子也不曾说,可妾知道太后并不喜欢妾。日后要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光到东海来祈福,只怕不足以让太后对妾改观。世子,妾乃先王继妃,就算无私心,维护宗室和睦,也是妾的分内之事。万寿郡主乃会稽公主之女,有郡主之号,妾去拜访一番,亦非坏事。”
司马隽不以为然:“如此,此事亦不过白费心思。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就算郡主回朝也未必能博得太后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