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花酒(重生)(118)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疾风骤雨,砸得李妈妈头晕目眩,张口结舌:“是…是元大人…就…就是元大人…穿…穿得富贵…坐…坐马车…银子…好多银子…小的…小的记不清了……”
“记不清?”元灯欢唇边那抹讥诮更深,“一个能让元家不惜重金、亲自出面谋划欺君大罪的‘大人’,在你口中竟连个名讳样貌都成了模糊不清的影子?李妈妈,你春日宿迎来送往,阅人无数,最是眼毒心明,一个能让你记不清样貌的‘大人物’,也值得你冒着灭门之祸替他办事?”
她声音陡然转厉,“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你背后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让你不敢说,也不能说?!”
“不!不是!就是元家!就是元家指使的!”李妈妈被逼到绝境,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尖叫,却更显得虚无比。
元灯欢不再看她,目光如电,射向旁边几乎要瘫软的合欢:“合欢,你说你听元家来人说过小姐是假的?那人是谁?何时何地?原话如何?当时可有第三人在场?你既知我是假冒,为何在春日宿时不告发?入宫后为何不告发?偏偏等到今日,被带到太后面前才说?是谁让你说的?!说——!”
最后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合欢本就心虚胆裂,被这蕴含着巨大威压的质问一吓,竟白眼一翻,直接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一连串凌厉无比的反诘,如同疾风扫落叶,瞬间将柳依依精心编织的“铁证”撕扯得七零八落!殿内气氛急转直下!所有目光都充满了惊疑不定!太后的脸色也阴沉变幻,捻着空无一物的手指,死死盯着元灯欢。
安阳县主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她万没想到元灯欢竟能在如此绝境中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冷静与辩才!
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强…强词夺理!就算这契书有疑,李妈妈证词不清,也改变不了你出身青楼的事实!你身上的技艺,你的做派,哪一点像是真正的官家闺秀?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
“哦?出身青楼?”元灯欢缓缓地、缓缓地从冰冷的地砖上站了起来。
纵然肩膀依旧被嬷嬷按着,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竹。
她甚至轻轻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从容,带着一种奇异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抬起下巴,目光如寒星,坦然地迎上太后审视的利眼,迎上柳依依惊怒交加的目光,迎上殿内所有或惊愕、或恐惧、或探究的眼神。
然后,她笑了。那笑容,
艳丽无匹,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凄艳与嘲讽。
“安阳县主说得对。”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每一个字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力量,“本宫,就是春日宿的花娘。”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太后都惊得微微张开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柳依依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瞬间转为极度的错愕和茫然——她怎么…怎么自己承认了?!
元灯欢的目光扫过安阳县主那张愚蠢的脸,唇角的笑意越发冰冷,如同淬了毒的刀锋:“不过,县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宫在春日宿,学的可不是寻常花娘伺候人的下贱功夫。”
她微微一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柳依依的心脏深处:
“本宫学的是——如何替人善后!如何抹去见不得光的痕迹!如何让那些道貌岸然、在花楼里寻欢作乐、甚至闹出人命的‘贵人’们,能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去,不沾半点腥臊!”
“比如……”元灯欢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冷,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三年前,春日宿天字三号房,那位醉酒失足、跌入荷花池淹死的……周王世子的小妾?她的尸首,最后是在哪里被捞起来的?捞起来时,她脖颈上的指痕……又是谁,花了重金让李妈妈和当时的龟奴们闭嘴的?”
安阳县主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鬼,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起来!周王世子,正是她的嫡亲兄长!那件事……那件被捂得严严实实、连她也是偶然偷听到母亲哭诉才知道的丑事……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元灯欢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目光如毒蛇般缠上她,继续吐出更致命的秘辛:
“又比如……去年上元灯节,吏部钱侍郎在春日宿与人密谈,不慎遗失的那封关于……漕粮亏空、涉及三司重臣的密函?最后,是谁帮他‘找’回来的?县主,您那位在吏部任职的表哥,近来升迁如此之快,不知是否与张侍郎的‘知恩图报’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