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吃花酒(重生)(139)
而此刻,他最珍爱的女人,他心尖上的明珠,正孕育着他们共同的血脉。
在这最需要他守护、最需要安稳静养的时刻,他却不得不离开。
离开京城,离开她,奔赴那充满血腥与未知的战场。
江尧从未感到过害怕,但是这一刻,他十分的无力
此时一股巨大的、撕裂般的矛盾感狠狠攥住了江尧的心脏。
一边是社稷江山的重担,是万千将士和百姓的性命;一边是挚爱和未出世骨血的安危。
帝王的责任与丈夫、父亲的本能,在此刻激烈地碰撞。
他缓缓地、艰难地松开元灯欢,双手捧起她依旧带着羞红和喜悦的脸庞。他的指尖冰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里面翻涌着狂喜过后的余烬,更有深不见底的担忧、愧疚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挣扎。
“欢儿”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朕......朕......” 那句“三日后就要出征”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哽在喉咙里,灼烧得他生疼,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该如何告诉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要远赴生死难料的战场?
元灯欢看着他眼中瞬间变幻的复杂情绪,看着他眉宇间重新凝聚的、比之前更沉重的阴霾,心中那点初为人母的甜蜜喜悦,也瞬间被巨大的不安和了然所覆盖。
她冰雪聪明,如何猜不到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和痛苦因何而起?南境的烽火,朝堂的困境,他连日来的焦灼她都知道。
她伸出微凉的手,轻轻覆上他捧着自己脸颊的大手,那冰凉的温度让江尧微微一颤。她仰起脸,努力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那笑容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脆弱,却又带着一种惊人的坚韧。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您要去南边了,对吗?”
江尧身体剧震,眼中瞬间涌上浓烈的痛色和愧疚,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云州告急,武安侯被拖住朝中无人可用。朕,不得不去。” 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元灯欢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瞬间涌起的湿润。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哭泣,没有质问,只是将他的手轻轻拉下,缓缓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隔着薄薄的宫装衣料,掌心下是温热的肌肤,仿佛能感受到那初生的、微弱却顽强存在的生命脉动。
江尧的手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一般,却又舍不得移开分毫。那微弱的、代表着新生的悸动,透过掌心,直抵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和,更深的牵绊与痛苦。
元灯欢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却努力维持着笑容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和坚定:
“陛下,您安心去。为了您的江山,为了那些等您去救的将士和百姓。”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哽咽,却异常清晰,“妾身和孩子。会在这里,等您回来。”
她的手,隔着衣料,紧紧按在江尧的手背上,仿佛要将那份生命的重量和等待的承诺,烙印进他的骨血里。
“您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江尧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担忧、不舍,却唯独没有一丝动摇和怨怼。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种将自身与孩子性命都托付于他的、无声的决绝。
一股滚烫的酸涩猛地冲上江尧的鼻尖和眼眶!他猛地低下头,将额头紧紧抵在元灯欢的额头上,闭上眼,遮住了瞬间涌上的湿意。他的手臂再次收紧,将她和孩子一同牢牢锁在怀中,仿佛要汲取对抗整个残酷世界的勇气。
“好。” 他喉头滚动,声音破碎而沉重,带着钢铁般的誓言,在她耳边,在象征着帝国命运的巨大南境舆图前,一字一句地烙下:
“朕答应你。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儿,朕一定会,活着回来!”
第58章
江尧的怀抱温暖而坚实, 带着一种令人沉溺的安全感,元灯欢几乎想就此溺毙其中,忘掉所有的烽火与离别。
然而, 掌心下那微弱的、象征着新生命的悸动, 如同最坚韧的藤蔓,将她从短暂的脆弱中拉扯出来。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 抬起头, 苍白的脸上已不见泪痕,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如寒星, 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陛下,”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御书房内凝滞的空气, 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妾身, 随您一同出征南境。”
“胡闹!”江尧想也未想, 断然拒绝,方才的柔情瞬间被惊怒取代,眉头紧锁如川, “你如今怀着身孕,岂能经得起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更遑论战场凶险,刀兵无眼!朕绝不允许!”他语气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他的灯欢,他视若珍宝的人,此刻更承载着他们共同的血脉,怎能让她去冒那九死一生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