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前夫他弟(3)
裴珩叫裴昭樱参与,就是要她漂漂亮亮地去堵住所有不合他心意的嘴,维护皇家体统。
裴昭樱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从容地安排了府中禁卫统领亲带小队亲兵护送,浩浩荡荡地在大理寺门口就摆开了排场。
刑部尚书没来,派了几个品阶低些的刑部官员,不把权势大不如往日的裴昭樱放在眼里。
裴昭樱面上不恼,扫视了正堂内的一众官员。
只有一素白锦服的男子,礼数不减,俯身垂头行礼,未露正脸,已是气质朗朗。
裴昭樱面色不显,心中讶然翻起了涟漪。
此人,正是于闹市上为她勒住惊马的人……
出现于此,是缘分,还是巧合?
裴昭樱垂眼看着茶盏里漂浮翻腾的茶叶,不让人观察她的眼色。
虽已到了时辰,按照肖与澄跋扈的性格,必然晚些时候到,以示自身位高权重,裴昭樱懒得为他花功夫。
“既是为了携手断案,不必多礼,孤先瞧一瞧存放在大理寺的原始卷宗。”
还是白衣男子直起腰身,不卑不亢地命人将卷宗呈上,另备了一盏茶水。
裴昭樱瞧着他面生,侍女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肖泊肖大人。”
肖泊……
她默念了几遍,斟酌思忖。
肖泊没在此跟她攀扯一面之缘的旧情。
好像他们从来没认识过。
正好给裴昭樱省得了麻烦。
案子为重,裴昭樱马上翻阅起了卷宗,聚精会神。这既关系到一个可怜女子往后的命途,也是她重新掌控权柄的第一步。
有年近致仕的官员抚须叹道:
“杀人偿命,板上钉钉,陛下太过谨慎了。”
官场上人云亦云最是安全,接着有人学舌道:
“是啊,杀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女,罪无可恕!”
“翻来覆去,不还是杀了人吗?还要怎么审?”
裴昭樱捏紧了卷宗一角,手指收紧,耳边是那日老妪的哭喊。
官员们的议论纷纷中,只听那肖泊的声音异常清朗:
“都说‘杀夫案’,但以我之见,这女子算不得杀夫!她既然是被迫嫁,那与死者就不是夫妻关系,若死者对她多有虐待、殴打甚至伤及她的性命,按照我朝律法,防卫无罪。”
声如金玉碰撞般清脆。
裴昭樱抚了下胸口,不知怎的,忽而出现胀坠般的酸痛,丝丝缕缕顺着心脏游走,像是被此人的声音引出来的。
有人不服道:“荒唐!若按无罪论处,我大梁岂不是人人杀人天下大乱了?”
“是啊是啊,肖大人到底是年轻,未免太意气用事了些。”另有官场老油条,和稀泥手到擒来。
肖泊道:“我并非意气用事,是依照大梁朝的律典。既然陛下下令重审,就该将所有情节一一考虑周到。”
朝堂上还有拎得清的年轻官员,裴昭樱略放了心,遣人悄悄去查看女囚情况,以防她未等正式宣判便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肖泊若不是肖家的人就好了,污浊一片的官场难见一名心系百姓的官员,裴昭樱遗憾得紧,赞叹于他的眼界气度,想要收用走动又有疑虑。
和肖与澄有关的人,她怕有诈。
肖与澄头戴紫金冠,腰系长剑,等众人争了个口干舌燥后才姗姗来迟,占了主位,颐指气使。他倒是深知为官之道,左右圆融,就是不说出个立场来。
裴昭樱听得烦,过了一遍卷宗,留下了意见批条,让人传过去。
刑部侍郎一看,傻了眼:“这……殿下三思,若不杀以平民愤,岂不是叫天下男子都日日心惊胆战提防着自己的枕边人吗?”
肖泊先一步驳斥道:
“难道大人的意思是,天下男子,都如本案的死者一般,日日虐待殴打枕边人?”
肖泊记下了在场每一位痛斥人犯胆敢杀夫的官员的脸。
他们不但受了重审的皇命却懒政怠政,还在害怕,害怕哪一天作恶会被视为弱小的女子惩治,所以借机不让女子出头翻身。
正因朝堂上塞满了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他母亲那样满腹才华的人才被阻绝了施展了道路,郁郁而终。
一念至此,肖泊心头酸痛难当,有恨有怨,包裹住他的躯体。
肖泊所言正契合了裴昭樱心中所想。
只不过,裴昭樱代表皇家威仪,不便与人大张旗鼓争辩,此人倒合她心意,疏通了她胸口的恶气。
又听肖泊说:
“人犯所受死者逼迫、虐打,几次有性命之虞,都是有实证的,只要证明人犯果真是被迫嫁给死者的,那么人犯的‘杀夫’罪责就不成立。”
同为肖氏儿郎,喜欢打马虎眼的肖与澄对族弟却冷了脸,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