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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玉门关(54)

作者:深林人不知 阅读记录

到底是读书人,骨子里透着傲慢与清高。为首的李太医率先开口:“殿下说笑了,臣等是为京城里的贵人看病的御医,给这些粗鄙的士兵看病,岂不是有失体统?”

张亦琦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这群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士兵怎么了?他们可是为大齐朝舍生忘死、拼命守护的人,凭什么瞧不起他们?

萧翌原本面无表情,听到李太医这番话后,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力度之大,竟把桌上的茶盏都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粗鄙?”他冷笑一声,“吴太医,没有这群将士风餐露宿、出生入死,哪有你们在京城歌舞升平的日子?没有他们,你以为你还有命读你的圣贤书?还有宫里贵人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太平盛世,在你们眼里竟如此一文不值。作为医者,你连对生命最起码的敬畏之心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看样子,你也不必回京城了,就留在这儿吧,去战场上好好瞧瞧!”

李太医见萧翌是真的动了怒,立刻“扑通”一声跪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臣该死,求殿下饶恕。”

萧翌脸上依旧满是怒意,站起身,一挥手:“徐福!”他甩袖时带起的劲风,瞬间扑灭了三支火把,“带四位‘贵人’去伤兵营,今夜诊治不满百人,就把他们的马车拆了当柴烧!”

“是!”徐福领命而去 。

第20章 玉隐双澜(四)

张亦琦与徐福一道,领着四位太医前往医所。帐外狂风怒号,裹挟着沙粒,狠狠抽打在太医们毫无血色的脸上。风声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转瞬便消散在悠悠羌笛声里。张亦琦从未见过如此动怒的萧翌,心中满是诧异,忍不住向徐福问道:“殿下对军中将士竟这般用心?”

“殿下每次出征,必定身先士卒,不然这次也不会身负重伤。”徐福眼中满是敬意,认真说道,“每一位在战场上英勇阵亡的兄弟,殿下都会吩咐我们妥善安葬,还会优厚地对待他们的亲属。殿下对待军中将士,那是没得说。去年大雪封山,军中物资紧缺,殿下把自己最后一件狐裘,给了冻伤的弩手。那小伙子感恩在心,如今每逢休沐日,就往王府送自己猎来的野味。”

张亦琦听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会心一笑:“果然呐,相由心生。殿下生得那般俊朗不凡,看来并非毫无缘由。”

残阳似血,将整个军营染成一片火红。许临书冷不丁从粮车后探出头来,发梢上还粘着些许草屑,一脸兴奋地说道:“二哥,你猜怎么着?昨儿陆三哥把那个老匹夫的貂绒大氅扒了,裹在发热的小马驹身上啦!”说着,他还模仿起太医尖细的嗓音,学得惟妙惟肖:“‘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关外雪貂啊!’——结果你猜陆三哥怎么回的?‘畜生都比你们知冷暖!这几个老家伙一路上弱不禁风的,也就比长宁和宋小姐强那么一丁点儿,可把我和陆三哥烦死了。’”

广陵王身着玄甲,身姿挺拔地立在辕门处,目光望向医棚里那星星点点、此起彼伏的火把。恍惚间,某个瞬间,他仿佛又看到那个被战马踩碎肋骨的少年,在满是砂砾的地上,用鲜血写下“不悔”二字时的模样。夜风轻轻拂过,卷起他剑柄上那半旧的平安符,露出里面已然褪色的青丝,那是去年清明,阵亡将士家眷系在他剑穗上的百家结,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敬意。

陆珩瞧完这一出好戏,意犹未尽,忽然用刀尖挑起许临书腰间的酒囊,挑眉问道:“长宁和宋婉瑜呢?可别告诉我,那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风沙给埋了。”

许临书连忙夺回酒囊,动作间,袖口露出半块桂花糖。他毫不在意地抬脚将糖块碾碎,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的沙雀,满不在乎地回道:“我让崔致远去安排她们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宋家还跟来个叫罗锐的侍卫,他那腰刀比陆三哥的还长出三寸呢,听说能单手撂倒西羌的战马。”

“既然是宋婉瑜的人,就管好自己的刀。”陆珩冷笑一声,玄铁护腕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他忽然眯起眼,望向辕门方向——只见崔致远正领着两个裹着粗布斗篷的身影穿过校场,狂风呼啸,猛地掀起斗篷下摆,露出半截沾满泥浆的蹙金绣裙 。

长宁和宋婉瑜初到军营时,那模样狼狈得不成样子。她们二人自出生起,养尊处优,何时这般失态过?本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军营艰苦环境的适应能力。许临书一见到崔致远,就像见到救星一般,立刻把这两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他。他心里清楚,崔致远心思细腻,必定能将她们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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