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了,我卖的卤味让皇帝追着跑(34)
他有点想撩开棉帘,想了想还是没动。这皇宫,是话本里的权谋,如今能亲自踏进去看看,倒让他生出几分微妙的兴味。
只是这兴味,也只在心底轻轻荡了荡,面上依旧是惯常的清冷。
马车停在宫墙下时,雪已经小了。沈砚跟着太监穿过朱红宫门,脚下的金砖光可鉴人,映出他清瘦的影子。他目不斜视,只按太监的指引往前走,耳尖却捕捉着周遭的动静,远处传来隐约的丝竹声,风卷着梅香掠过檐角,连侍卫甲胄摩擦的轻响都听得分明。
暖阁外的石狮子覆着薄雪,獠牙毕露,却在他眼里与寻常石雕无异。太监让他在廊下等着,自己捧着木盒进去了。
沈砚立在廊边,雪落在肩头,他浑然不觉,只望着檐角的瑞兽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太监出来,语气平淡:“太后跟陛下在用膳,你回去吧。豆干每月多送些,另外做法写份交上来,尚食局要存档。”
沈砚垂眸:“草民遵旨。”这就是权势,一句话可以让下面的人胆战心惊许久,却可能只是当权者突如其来的兴致,过了,便忘了。
转身离开时,他终于忍不住好奇,用眼角余光飞快扫了眼暖阁的窗棂,糊着明黄色的窗纸,隐约能看见里面燃着的炭火,却什么都看不清。
回到铺子时,雪已经停了。王老汉和春桃在门口张望,见他回来,脸上的焦灼散去大半。
“咋样?”王老汉接过他的斗篷,见上面落满雪,忙用手拂去。
“无事,太后没有召见。”沈砚解下斗篷,声音听不出情绪,“宫人让以后多送些豆干,写份做法存档。”
王老汉松了口气:“那做法……”
“写家常版的。”沈砚打断他,走进灶房,“关键处用‘适量’‘少许’带过。”
秋禾正在给卤汤添料,见他进来,手一抖,料包差点掉锅里。他看了眼,没说什么,只拿起长勺搅了搅汤,老卤汤在火上泛着细泡,香气醇厚,让人踏实。
傍晚算账时,春桃把银票推到他面前,眼里闪着光:“沈小哥,买铺子的银子够了!”
沈砚看着那沓银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从初到京城时攥着几两碎银的局促,到如今能买下一间铺子,像场走了很久的路,终于踩到了实地上。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落在“沈记卤味”的招牌上,雪后的金光铺在字上,竟有了几分暖意。
“明天去办手续。”他拿起账本,指尖划过“江南”“府衙”“宫宴”几行字,最终停在“沈记卤味”四个字上。
王老汉在一旁烫了壶酒,给他斟了杯:“喝点暖暖身子。”
沈砚接过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暖意漫到四肢百骸。
夜色渐深,沈砚坐在灯下写那份“家常版”卤味做法。笔尖划过宣纸,留下清隽的字迹,写到“香料用量凭手感调配”时,他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买下铺子的手续办得很顺当。沈砚从衙门出来时,手里捏着那张烫金的地契,指尖传来纸页微凉的触感,心里却稳当得很。
不像旁人得了产业那般雀跃,他只站在街角看了会儿自家铺子的方向,便转身往香料铺去,给宫里的香料快用完了,得趁早备齐。
香料铺的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见沈砚进来,连忙迎上来:“沈老板稀客,今儿要点什么?”他知道这年轻人的卤味进了宫,说话时带着几分客气。
“要些贡椒和陈皮,最好的那种。”沈砚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一排排贴着标签的香料罐,“再称两斤上好的八角,得是今年新收的。”
老者应着,手脚麻利地称好香料,用油纸包好:“沈老板这是给宫里备的?我这贡椒可是托人从蜀地捎来的,比市面上的香三分,还不燥。”
沈砚点头,付了银子,拎着香料往回走。路过布店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挂着的蓝印花布,春桃说过,用这布做伴手礼的包袱好看。他想了想,进去扯了两丈,又让伙计裁了些细碎的红绸,打算给江南的货换种新包装。
回到铺子,王老汉正指挥着两个木匠丈量尺寸。“小砚回来得正好,你看这隔墙拆了,展台能多摆三个,够不够用?”他指着铺子后半截的土墙,眼里满是期待。
沈砚走过去看了看,木匠已经在墙上画了记号,拆了墙确实能敞亮不少。“再往南挪三尺,留些地方做个小柜台,专门收账。”他补充道,“后院的井就打在灶台旁边,取水方便。”
木匠连连应着,王老汉笑得合不拢嘴:“还是你想得周到。”
秋禾和刘婶、赵婶正在打包江南的货,见沈砚回来,都抬头看他手里的布。“沈小哥,这布真好看!”秋禾眼睛一亮,“包伴手礼肯定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