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直接碰那里。

他指尖的微光倏地散去，抬起的手转而极其自然地拂过自己并无褶皱的袖口，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为了整理衣物。他的视线落在浴桶边缘蒸腾起的水汽上，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意图：“凝神，守意。”

桶中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微微一震，似乎没料到预想中的折磨并未降临。那僵硬的脊背线条，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松懈下来，虽然依旧透着难以言喻的紧张，但那种濒临爆裂的极致抗拒感，消散了些许。

【好感度波动：-90→-89】

凌清玄心下稍安，却不敢放松。任务要求灵力疏导，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维持着站在桶边的姿势，不再有任何动作，也不再开口。时间在药味的苦涩和压抑的寂静中流淌。只有水波轻微晃动的声响，和少年极力压抑的、痛苦的呼吸声。

等待一个时机，或者一个借口。

墨天渊似乎渐渐沉浸到对抗药力的痛苦中去，身体的颤抖变得规律而绵长，对身外之事的戒备也随之降低了些许。

就在这时，凌清玄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目光落在墨天渊的后颈下方，靠近水面的地方。那里，有一小片皮肤似乎因药力刺激泛起了不正常的红疹。

“别动。”他声音依旧冷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同时，他再次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的、近乎温和的灵力，快而轻地拂过那处红疹所在——一个远离左肩旧伤、无关紧要的位置。灵光微闪，那点红疹迅速消褪。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只是师尊随手替弟子解决一点药浴带来微不足道的不适。

墨天渊在他开口时身体又是一绷，但在那温和的灵力拂过、解决掉那点细微刺痒时，那紧绷感又奇异地松弛了下去。他甚至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脖颈，像是无意识的舒适反应。

【好感度波动：-89→-88】

凌清玄的心跳悄然加快。

他成功了。一次无关痛痒的、看似合理的“疏导”。

他继续沉默地站着，如同沉默的监工。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如法炮制。这次的理由是墨天渊散落的一缕黑发沾到了药液，他用灵力将其拂开。动作依旧快速、自然、不带任何情感色彩。

墨天渊没有明显的反应，仿佛默许了这种微不足道的触碰。

【好感度波动：-88→-87】

好感度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稳定的速度爬升。

凌清玄却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真正的难关，是那处旧伤。任务明确要求“缓解左肩旧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药液的颜色逐渐变浅，温度也开始下降。

不能再拖了。

凌清玄的指尖在广袖下微微蜷缩。他看着墨天渊因为长时间浸泡而显得更加苍白脆弱的侧脸，看着他湿漉漉的睫毛无力地垂着，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刻意压制后的疲沓：“今日药力尚可？”

墨天渊似乎怔了一下，极慢地眨了下眼，浓密的睫毛上坠着细小的水珠。他低声回应，声音嘶哑：“……尚可。”

“嗯。”凌清玄应了一声，像是随口一问。随即，他像是观察药效般，极其自然地将手伸向浴桶上方，掌心向下，悬停在墨天渊左肩附近的水面之上。

“运转心法，吸纳药力。”他命令道，掌心开始散发出比之前稍强一些的、却依旧控制在温和范围内的灵力波动，如同暖雾般笼罩住那片区域。这看起来，依旧像是在辅助他吸收药力，再正常不过。

墨天渊的身体瞬间绷紧！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绷！

他甚至猛地偏过头，想要看向凌清玄的手，眼神里骤然涌起的惊疑和警惕几乎要化为实质！

“别分心。”凌清玄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属于原主的、不容违逆的威压，强行打断了他的动作和审视。

墨天渊的动作僵住，脖颈僵硬地转了回去，手指在水下死死抠住了桶壁。他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石头，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抗拒那悬在左肩上方的灵力，却又被师尊的积威死死压住，不敢动弹。

凌清玄能感觉到他几乎要沸腾起来的抗拒和恐惧，自己的掌心也沁出了一层薄汗。他维持着灵力的输出，那暖雾般的灵力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渗透下去，避开那处凝滞的节点，只是温和地滋养着周围受损的经络。

他甚至不敢直接缓解那旧伤，只敢做些最外围的、杯水车薪的滋养。

桶中的少年身体颤抖得厉害，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极致的隐忍和压抑。汗水大颗大颗地从他额角滚落，混入药液中。他死死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